第17章

而沈徽,一直是个很会揣度旁人心意,也十分孝顺听话的孩子。

临川侯到底还是把世子、柳氏、沈德也一起带过来了,他想着,让柳氏和沈德跟沈徽郑重地道一次歉,再由自己向皇上敲定沈徽他侯府继承人的位置,那这一大家子就可以一起回去了,如此便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于是临川侯斟酌着用词将自己的心思缓缓道来。

皇帝听完,眉头锁紧,他侧后方的珠帘里一道朦朦胧胧的影子映出来,商皇后拨开珠帘,大步踏出:“沈念安,你糊涂了啊!”

栖凰宫里。

沈徽喝了药,没说几句话就开始犯困,殷盛乐守在他床边:“你睡吧,本殿下今儿就在这儿,和你一个屋休息,不管谁要来,都得先过去我这一关!”

殷盛乐想的是,既然临川侯都到御前请罪去了,那他接下来肯定是想来见一见沈徽的,但自家的小男主才刚刚受伤,失了那么多血,肯定没什么精力去应付的。

“我不叫他们打扰你,谁来都不行!”殷盛乐拍着胸脯保证,还主动握着沈徽的手,想让他安心。

不知是药力还是其他什么的缘故,沈徽才闭眼没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殷盛乐一转头看见合乐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于是他轻轻将沈徽的手放进被子里,悄悄抬脚走到门口:“怎么了?”

合乐道:“方才前头来人,说是临川侯想见一见孙子,但奴婢心想沈公子才遭了大罪,又用过药,怕是已经睡下,于是奴婢就把传话的那人给拦住了。”

“传话?”殷盛乐挑眉,“真要有心,怎么不自己过来,使个人来传话,怕不是还想着把阿徽叫过去给他们欺负!”

合乐微微躬着身子:“殿下说得极是,奴婢这就去把那人打发了?”

“等等,来都来了,还是见一面吧。”

殷盛乐摸摸腰上的马鞭:“不过不是他们传阿徽去见,而是本殿下要去见一见,到底什么傻缺玩意儿,敢欺负我的人!”

他察觉自己的情绪时常不太对,易燃易爆地,整个儿一炮仗脾气,殷盛乐不明白这是原主留下的影响,还是这副躯体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自己还有大把地时间去查清为什么情绪变化会如此躁烈,沈徽的事情却是已经摆在眼前的了。

而且殷盛乐有些愧疚。

在原书里,沈徽的手可没有受过伤。

若不是自己非要打听他的消息,娘亲也不会用赏赐的由头叫合乐去探望沈徽,没有这赏赐招了沈德的眼,沈徽又怎么会跟他闹起来,还受了伤呢?

皇帝的住所名为仁德殿,刚刚好卡在内外两宫的中间,将前朝与后宫区分开来,他召见外臣时也常常在此处,偶尔会在隔壁的园子里。

殷盛乐带着合乐等一干宫人气势汹汹地杀到仁德殿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身红衣的妇人被压在殿外,正叫商皇后身边另一个女官——露华姑姑一下一下掌着嘴。

露华见殷盛乐过来,面上有些惊讶:“殿下怎地还没歇息?”

“不是有人要见本殿下的伴读吗?他才喝过药,睡下了。”殷盛乐说着就往里头走。

殿内除了自己的父母、宫人之外,有一个瘦干干的老头儿,坐在椅子上;一个长了双金鱼眼儿,国字脸,眼底下还有一圈黑的中年男人,外带一个被按在男人怀里不断挣扎的小胖子。

殷盛乐扫了他们一眼。

商皇后已经拔高了声音地叫他过去:“不是叫你快些歇下了么,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怎么能由着七殿下胡来?”

殷盛乐身后的宫人跪了一地,他走到商皇后身侧:“娘亲怪他们做什么?我要过来,他们还能有胆子拦不成?”

确实。

原身,或者说自己,在这皇宫大内里比螃蟹都更嚣张霸道,等闲宫人见了自己不吓得腿软就算好的了,谁又能胆子大到敢管教自己呢?

商皇后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又挥挥衣袖叫跪地的宫人们都起来。

殷盛乐一转身,与母亲站在一起,看着底下的三人:“我在宫里听人说,是临川侯想见一见阿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