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然而可惜的是,李国公一府对丽妃与五皇子的态度都十分冷淡,五皇子不明所以,只以为是舅舅为了避嫌,才不让自己的表兄弟们来当自己的伴读的,却没能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皇后竟然还能生出个嫡皇子来,更让五皇子想不通的是,那个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对自己的舅舅,竟然舍得把幼子给殷盛乐这个糟心孩子当伴读!

他听到了消息之后,本就满肚子怒火,又正好遇上李武毅沈徽二人入宫,便心一横将二人拦截了下来。

既然李武毅做不了自己的伴读,那他就要给这小破孩儿一个教训,谁叫李国公府先看不起自己,巴巴地去攀附皇后呢?

可更让五皇子没想到的是,李武毅,自己的这个表弟像是天生脑子里缺了根筋一样,对自己的暗讽什么反应都没有;而另外一个小孩儿口舌十分伶俐,但凡自己骂得太直白,就都能被他寻到痛处给堵回来,如此反复再三,倒把五皇子气得心口闷痛了起来。

他原想着既然嘴上说不过沈徽,那干脆就用他们对自己不敬为由,让他们在重华宫门口跪上几个时辰杀杀锐气,但还没等他开口要,就来了个自称是七皇子身边管事太监的家伙过来,要把两人领走。

陈平虽然在殷盛乐身边的时候怂得要死,但他心里很清楚,不管前朝还是后宫,说话最顶事的无非就是皇帝与皇后两位,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的七皇子那就是整个天下排第二的了,而自己此番走了大运能被留在七皇子身边,那就只需要把七皇子伺候好了就成,至于其他的,都不算什么要紧事。

最关键不能让两位陛下和七皇子觉得自己不够忠诚,办不好事!

于是他学着那些大太监的模样,不阴不阳地跟五皇子打了一圈太极,在五皇子心间的那一把怒火上成功浇上一桶油,彻底把五皇子气得失了智,不但跟着几人到了殷盛乐住处不说,还张口就对着这个他历来讨厌的弟弟没好气地教训起来。

殷盛乐莫名其妙被五皇子一顿挤兑,心里倒是没多少恼怒,反而想着如果是原身被这么阴阳会有什么反应,于是他一边对着五皇子说出了他自认为最嚣张的话,一边作势要去摸挂在腰间的马鞭。

五皇子还没来得及继续斥责殷盛乐呢,就见自己跟前的小豆丁竟真的把马鞭抽出来,甩在二人中间的空地上,扬起细细的灰尘,他瞪大双眼:“你!”

“好哇。”五皇子咬着牙从牙缝里逼出了恨意,“小小年纪就如此目无尊长,真不愧是皇后的好教养!”

商皇后乃事山匪出身这件事在殷朝上下众人皆知,但她娘家很受重用,她本人也得皇帝敬重,甚至在政事上都能随意插手,故此,就算有人看不起,瞧不惯商皇后的出身与做派,也不敢摆在明面上来说。

就像丽妃与五皇子这对母子,平日里关起宫门来,对着空气一口一个匪类,泥腿子地叫骂,到了商皇后跟前也得乖得像条哈吧儿,还得搜肠刮肚地赞美这个山匪出身的皇后。

今天五皇子实在是被气昏头了,才会如此口不择言地对着殷盛乐叫骂出来。

当然也是因为商皇后从前把崽子护得太紧的缘故,外加上前不久那小太监自杀的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殷盛乐被人给算计了,这在无形之中也让五皇子认为殷盛乐毕竟还是个小孩儿,好欺负得很。

“我母后是怎么教养我的,莫非五哥你没从旁人那里听说过?”殷盛乐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他可是清楚得很,原身虽是个熊孩子,但无论是当爹的,还是当娘的,提起原身都是一顿猛夸,而原身之所倚小小年纪就恶名远扬,可少不了这些后宫妃子,以及他兄长们的推波助澜。

这版=般想着,顺便鄙夷了一下五皇子只知道欺负小孩子,他抬起手中的马鞭:“五哥你猜,若是我今个儿抽了你,你去找父皇哭鼻子,父皇他会不会罚我?”

五皇子的脸从涨红逐渐转紫,他当然知道自家父皇对这小崽子是何等的偏心。

从前也有宗亲逼死过下人,皇帝震怒之下将那人除爵不说,还废为庶人下了大狱,如今他还在狱中服刑呢。

但轮到殷盛乐“逼死下人”,皇帝就什么惩罚都没有,连在众人面前装个模样责罚一下都不曾,还从护国寺请来法师为殷盛乐祈福念经。

这心偏的,简直是没边儿了。

踌躇再三,五皇子终究是不敢跟殷盛乐比圣宠,只留下一个凶狠的眼神,就灰溜溜地带着人离开了。

李武毅很夸张地大松一口气,他是真的害怕自己入宫的第一天,这小祖宗就因为自己而闹出什么事情来。

入宫之前,李国公就跟他说过,要是让他听见李武毅在宫里惹出什么事儿来,他就请皇帝让自己来当皇子们的老师,天天盯着这糟心小子读书。

“幸好没真的打起来。”李武毅悄悄对沈徽说道。

沈徽掩下目中的深思,笑道:“殿下这是护着咱们呢。”

“诶?有吗?”

“若他不是想护着咱们,方才顺着五皇子的话把咱们训斥一顿岂不更方便,何必要与兄长起冲突呢?”

沈徽越看越觉得,七皇子跟传说之中的那一位,简直是判若两人。

但他却不打算叫李武毅现在就察觉到,若七皇子是故意扮成霸道暴戾的模样,那他必然是想要防备什么的,如果叫李武毅知道这只是七皇子的伪装,以他根本藏不住话的性子而言,怕是会对七皇子的谋划不利。

再退一步说,沈徽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跟李武毅不同。

临川侯府里,只有祖父一人对自己有些许的怜惜之心,无论是父亲也好,还是继母,又或者隔房的堂亲们,都将得了祖父青眼的自己视为对手和阻碍。

而唯一能庇护自己的祖父的身体也是日渐衰弱了,沈徽必须在祖父逝去之后,在自己成长起来之前,重新寻得足以庇护他长大的力量,通俗点说,他得找个靠山,找个身份足够贵重的,能让家里那些人忌惮,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