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沉,但并没有太久。

他醒来时,洒过王血的篝火还在燃烧,天也没有亮。

强壮的魔兵们七歪八倒地躺在地上,小道生抱膝缩在木箱边。

——木灵根的修士不见了!

魅魔瞳孔一缩,率先探身去检查血木箱,待确定箱子无恙后,先是重重松了口气,随后站直身体,闭目释放出寻人的魔息。

淡淡的甜蜜的气息向四面八方蔓延。

半晌后,魅魔勾起唇,媚笑道:“找到你了。”

修士并未走的太远。

他就在附近的无名野湖里,正掬了水扑在脸上。

气温极低,湖面上弥着团团白雾,青光忽闪,雾后黑影交错,不知是何物游过。

浓重雾气中,唯有靠近岸边的水域还在映照着幽蓝色的天空,清澈干净。

水面波光粼粼,一圈圈的涟漪从修士指下荡开。

他鸦色的外袍被整齐叠在岸边,方方正正地折成了豆腐块的形状,而他本人则一身月白缎衣,袖子被扎至手臂,半身没入水中。

这木灵根的修士剑眉星目,五官轮廓十分凌厉,侧脸线条锋利似刀斧凿出,是若长剑般教人肃然的面相。

但因神色里总有几分淡泊温和,便冲淡了视觉上的攻击性,只会觉得他生的俊美,是在木灵根日复一日的滋润下,通常表现出的宁静致远的气质。

流霜沉夜,湖光缀衣,修士的身形在脉脉水波中,如一棵青松挺拔。

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来,被他用手背抹去。

躲在树荫后的魅魔眼底泛了红。

他口干舌燥,决定就要在这里捕获这不听话的,擅自离队的修士。

魅魔桃花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魔息裹挟着幻术将湖岸包围。

野湖里卧野鸳鸯,光是想想就血液沸腾。

白雾染上了浅浅的烟霞色。

但随着幻术场的扩张,魅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迷惑地看着湖边正捏诀蒸干衣服的沧山。

幻术是造景,魅术乃迷心。

魅魔们第一次捕猎惯有的手段,就是先造出一座森罗幻境,幻境中有无数或妖艳或清丽的美人,皆由魅精幻化。

魅精有男有女,皆以轻纱覆体,巧笑倩兮地在猎物身旁,三三两两地相互嬉闹,动作之奔放狎昵,大概能让十八个李普洱看过后晕厥。

一般人见这活色生香的景象,早已心旌摇曳,就算意志坚定,也难免需要念一段清心诀,哪怕是曾经大隐华寺的佛子,也是盘膝坐下,默诵起了心经。

可沧山就比较特立独行了。

他走到一对正交叠而卧着抚摸彼此的少年面前,拍拍上头的那个的肩膀。

魅精面颊蒸红,唇色丰润,一副烟视媚行之态,被他这么一拍,不知为何吓得一抖,有些僵直地转过头。

压住莫名的胆寒,魅精俏笑道:“仙君,可要一起么?”

沧山道:“麻烦挪一挪,挡我衣服了。”

视线一扫,正落到他那已经被另一只魅精的胳膊压塌了的长袍上。

衣服不能要了,沧山无奈道:“行,你们继续。”

魅魔因自身修为不够,并不会在全无把握的情况下,主动以本体接近猎物,这些魅精自魅魔灵源内孕育,亲手豢养。

越是强悍的魅魔,所拥有的魅精数量越多,也更强大勾人,一举一动都是春色。

那少年魅精的唇瓣水润饱满,如刚凝好水晶皮冻,吐息里都缠着媚,柔荑般的手就要挽上来。

沧山道:“胳膊也捐不了需要的人,还是留着吧。”

魅精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