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几步,楚兰因面上本就稀薄的血色就已尽数褪去。

他肤如白纸,搭在木箱上的手背上可见青色的血管,眼尾眼皮却愈发红了,双唇被他用力一抿,竟也泛出妖异的殷色。

灵力急剧遭遇魔气腐蚀,楚兰因抬腿就要往里迈,却被魅魔抬臂拦住。

“抱歉,我记性不大好,还有一件事。”这次魅魔竟也真的像是不好意思,琢磨了一下措辞,才道:“仙道盟管来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法器,我们可不懂这些,所以之前应将军特意下过令,你不能这样进去……”

楚兰因问道:“那要怎样?跳一段唱一段再躺?”

即便身为魅魔,他似乎也觉得接下来的话太过糟糕,易地而处,自己一定会让对方自己杀了自己了事。

“你不能穿着仙宗的衣裳。”魅魔低声道:“你要在外面先……脱光。”

这回,连沧山木傀都寒了目光。

兰因剑毕竟是曾经名动魔界的兵器,魅魔对他就比对仙道盟其他人温和,建议道:“也许你心里想着天下苍生,就能好受一些。”

楚兰因眨了眨眼,说:“那我还不如想谢苍山。”

他其实就是看现场气氛忽然变得凝滞,想说句笑话调节调节。

但这笑话讲的效果委实不咋地。

魅魔一愣,表情随之变得古怪,半晌道:“哈哈哈,也行。”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木灵根的修士,低声对楚兰因:“当着现任的面儿说前任不大好吧?”

楚兰因反驳道:“那你还提起我前前前任了,搞得我现在这么晦气。”

魅魔尴尬一笑:“哈哈哈,您真幽默。”

其实兰因剑灵还想问问这个“现任”是怎么回事,但站在这布满咒术的箱子边聊天也确实不怎么舒服,索性就作罢了。

他收回跨到箱子里的半条腿。

手腕一翻,身上的裘衣顺势滑落,又被他反手一抄,挽在了臂弯。

蓬松雪白的狐裘下,兰因剑灵的身形纤长单薄,长发垂落,衣袖中盈满沉龙关外腥甜的长风。

“咕咚。”

一片吞咽声在他身后响起。

魔兵皆好美色,但兰因剑做为任务对象,魔兵们本不至于如此失态。

是因为炉鼎体质的气味。

道魔两族对炉鼎的判别不同。

仙道盟好歹也是修正统道法,对炉鼎体质的甄别主要是依靠灵根和气海,天生炉鼎多含水灵根,气海吞吐力强,比普通修士更具恢复力。

可魔族不一样。

不论何种魔,他们修炼的的都是源自族内的古法魔功,对异类体质天性敏·感。

在他们眼里,楚兰因的那领狐裘上仿佛附了什么封印术一样,离身后,那极品炉鼎的气味就彰显无疑。

除了水系灵,剑灵里极少极少会出现这种体质,太徽这么多年,剑灵少说也有几百只,却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剑鼎。

极品的炉鼎之身,对于魔族而言,那就是行走的春·药,根本没有办法抵御。

饶是魅魔也不经看直了眼。

在场魔物们的心声格外统一,那就是:剑灵也可以啊!

魔兵们皆是蠢蠢欲动,仙道盟的人虽不至于闻到什么炉鼎的气息,却也把视线粘在了剑灵身上。

李普洱当场就哭了,被藤蔓捂了嘴,闭着眼簌簌地往下掉金豆子。

楚兰因解开狐裘系带的手按在前襟,

回头瞥了身后加起来一共几十号生灵一眼,道:“怎么,还要一件件盯着脱吗?”

魅魔上前一大步,眼底泛起绯色,道:“在下看着即可。”

话音刚落,轰然一声巨响!

一面高几丈的藤木墙原地拔起,交织紧密,密密麻麻的藤叶挡在众人眼前。

藤木墙将众人分隔。

墙外是魔兵和仙道盟的护法。

墙里是楚兰因、沧山、魅魔与木箱。

李普洱被挂着墙头,谁也动不到他,还在迎风流泪。

魅魔被单独隔出来,丝毫不见慌张。

木灵根主擅长治愈与防守,攻击力不够,况且血木箱还在这里,有血魔困灵阵在此,魔气会绝对压制着清修的修士,他根本不用畏惧。

魅魔眼底绯红,盯着兰因剑灵,只觉口干舌燥,道:“开始吧。”

楚兰因微微一笑:“好啊,那你可要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魅魔:我错了,我就不应该接这个活儿,如果我不接这个活儿,我就不会发现那个秘密,如果不发现那个秘密,我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伤心(要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