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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浵感到自己仿佛有话要说,但单璋抬了抬手打断他,继续道:“这还不算什么,最困难的是,这六天里,不能停下休息,不能把他放下,要一直叫着他的名字,讲述他生平功德,才能保证他离开安魂木后剩下的那点残魂不散,稍有一点疏忽,就全完了。”

单璋说到这里,自己闭了闭眼,沉声道:“我们法力有限,也不敢冒这个险。自己辛苦点没什么,可是这关系着他的命!”

那个被君浵附身的人质问道:“什么都不做,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

这个“死”字一出口,他的胸中突然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痛苦,内心的情绪在这一刻竟然和这具身体有了重叠,他的思绪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仿佛已经变成了那个叫路珩的人。

他不由分说地把乔广澜从床上拉起来背在背上,直接向着门外走去。

单璋震惊地说:“你要干什么?路珩,你把师弟给我放下,你疯了是不是!”

君浵……不,现在应该说是路珩了,回头看着他,一字字道:“你们不敢,我敢,他若是救不过来,我拿命来抵。反正我也已经活够了!”

他记得单璋说的话,带着乔广澜到了瑜岚山底下,又背着他走上了长长的台阶。

单璋不是在危言耸听,瑜岚山是风水界的第一名山,气候古怪异常。路珩一步迈上去,迎面而来的罡风刮骨如刀,阴冷的气息几乎一下子穿透衣物和血肉,五脏六腑仿佛针扎一样的疼痛,但他牢牢地站稳了身子,迎着风道:“乔广澜,癸卯年十月初九辰时生人,父母俱丧,少孤贫,有奇才,遇意形门第一百七十八代门主,拜之为师……”

每一个字,他之前都一无所知,可是在说出口的时候,又好像这些东西从来就流转心间,从未忘却,而与之相配的一帧帧记忆,也就那样出现在眼前。

乔广澜的头靠在肩膀上,脸颊挨着他的脸颊,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这是路珩盼望过无数次的场景,但此时,乔广澜的肌肤却是冷冰冰的,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