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妃撇撇嘴道:“其实用不着这样费事,哪怕陛下不赏,赵家也定要跟谢家过不去的。”

这些年她跟谢婉玉周旋了多久,谢赵两家就斗了多久,无非是此消彼长而已。加之陛下南巡那段日子里,谢相赶走一批赵家势力,又借机扶持自己的人,赵家早就想报复回来。皇帝犯不着绕这么一个大弯子。

当然赏了也更好,有奖赏才有动力嘛!

弄清事情的因果后,想到皇帝还是为了那林氏,赵贤妃难免有些失落,不过家族的兴盛,又令她重整旗鼓。算了,她一个女人管不着宫外的事,还是老老实实为林若秋做嫁衣裳吧,否则任务完成不了,没准林氏会怎么到皇帝跟前进谗——连谢婉玉都被她斗倒了,可见这女人多么恐怖。

赵贤妃于是叫了一个绣娘过来,问起她凤袍的进度,那绣娘回道,已经在加紧做了,她们并不敢耽搁,每日都在连轴转,严重的时候甚至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呢。

赵贤妃听后便有些不悦,“这样着急是赶着投胎?慢工出细活,但凡有点岔子,本宫定得回了皇贵妃,好好惩治你们。”

身为监工,底下人懒了赵贤妃自然要催,可若是太勤奋也不妥——不然就显不出她这个监工的重要性了。

横竖立后还有大几个月,慢慢来,不用急。

可谁知那绣娘望了她一眼,战战兢兢答道:“魏公公说了,陛下开年之后就会另立新后,命奴婢们定得将衣裳赶出来呢……”

赵贤妃不禁怔住,开年就立新后?林氏那时候还没生吧,她是想顶着口锅子现身人前?

川儿见她面色凝重,只得小心劝道:“反正事情已经定下了,主子您且放宽心吧,犯不着为这个气坏身子……”

其实他很能理解贤妃娘娘的心情,即使明知噩耗要来,可潜意识还是希望来得越晚越好,可谁知反倒提前更早,是个人都会难受罢?

然则赵贤妃却满脸雀跃,似乎比自己被立后还高兴,“太好了!”

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好事,原本陛下要立林氏为后,她心里自然不服气,如今得知林氏得挺着个大肚子去典礼上出丑,赵贤妃便找回了那点不平衡,换了她,死也不肯让文武百官瞧见自己身怀六甲,有身子的女人可够难看的!到时候有好戏可以欣赏了。

这么想着,赵贤妃觉得自己有必要叮嘱御膳房好好照顾一下林若秋的饮食,吃吧,吃吧,让她吃得越胖越好,臣民们就该知道,他们将拥有一位多么有“分量”的皇后。

川儿瞧见她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禁暗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位主子所受的刺激太多,真的已经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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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得知楚镇要在新年立她为后的消息,起初也是百般抗拒,还是楚镇竭力安抚她,说新春的意头最好,再则,他实在不想多耽搁,等生完孩子还得做月子,那得花多少工夫,倒不如一气呵成将事情办了。

林若秋想到谢婉玉的手段,不禁陷入沉默。这位贵妃娘娘着实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魏太后调转枪头来对付她,若给谢婉玉足够多的时间,没准她真能绝地翻盘呢。

看来还是皇帝的主意好,快刀斩乱麻,让敌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林若秋于是断绝了冒险的念头,就算有赵家冲锋陷阵缠住谢家,可谢家能宦场浮沉这些年,岂是吃白饭的。

何况皇帝的意思,并非想让谢家一蹶不振——谢相虽在儿女大事上有些私心,治国能力却是没得说的。最好是这两家僵持不下,皇帝才能腾出空暇。

林若秋对他这种引狼拒虎的做法颇为怀疑,就不怕他们真的打起来,两败俱伤?那皇帝可得同时损失两员重臣了。

楚镇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放心便是。”

谢赵两家又不是没打过,但凡有哪一方能取得绝对性优势,朝中早乱了。何况楚镇又是个腹黑皇帝,背地搅混水,当面却拼命打圆场,哪一个稍稍露出败相,他便去扶持哪一个。弄权之道,在乎平衡,这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林若秋想想自己究竟不是这块材料,也就不再多管了。不过她对于楚镇提早立后的举措依然颇有异议,挺着个肚子参加封后大典,她这算古今第一人吧?光是想想文武群臣该如何瞪大眼、下巴掉在地上,林若秋便几乎晕倒,这太羞耻了,比她最胖的时候上公交被人让座还羞耻——而且这回她是真的有孕啊!

见她只顾扭扭捏捏,一来二去的,楚镇也恼了,有他这般当皇帝的,还得求着哄着自己的女人来做皇后?难道皇后的宝座并非荣耀,反倒是让人厌弃的东西?

林若秋见他动气,只得小心翼翼将气氛拉回来,“不若让臣妾看看新做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