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楚镇太过小题大做,生怕她有何闪失,才强令禁止六宫豢养猫犬——因了这个,恐怕有不少人暗里恨着林若秋,本来宫里的日子就寂寞难熬,连个小动物都不许养,还要不要人活了?

可见她招惹的仇恨值有一大半都是因楚镇而起,林若秋无奈心想,可她也只好受着,总不能说自己不愿意被宠吧?她又不是天生犯贱!

成年人至少都愿意讲道理,可以暂不理会,可是楚兰么……林若秋想了想,提议道:“陛下不如去兽苑看看,有没有花色相同的,照样抱一只过来,省得世子爷因此哭闹不休,臣妾反落人话柄。”

楚镇蹙眉,“凭什么?他来招你,你倒帮他说话?”

这人不会连小孩子的醋都吃吧?林若秋抱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不如此,怎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臣妾这厢赔礼做了人情,太后娘娘那头想必也没话说,如此大家都能平平安安过年,不是正好?”

她真的不愿这时候再起风波,想想熬过两三个月这孩子就落地了,哪还有心思操心别的?

楚镇慢慢摸上她的肚腹,目中一片温软,继而轻声道:“就依你。”

林若秋莞尔一笑,正欲提着食盒离开,谁知楚镇却拽了拽她的衣袖,“且等等,朕和你一起回去。”

这么晚了,还来回折腾做什么,林若秋正要拒绝,谁知楚镇却含蓄的望着她道:“你挑这个时候过来,不就是为了引诱朕去你宫里?”

这个真没有,您想太多了。林若秋心下暴汗,想要解释,却发觉无从解释起:本来派下人传个话就好,她非得亲自过来送宵夜,换了谁谁不多想?

也许她真有这个心思呢?林若秋自己都被绕得疑疑惑惑起来。

楚镇笑吟吟地揉搓她的脸,声调极为愉悦,“这样争宠的法子朕见多了,换了旁人朕根本不会理会,但既然是你,朕愿意上当。”

林若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颊被捏成了吊炉烧饼,心道几时能这么报复皇帝一番才好——不知楚镇的小白脸摸起来舒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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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魏太后正由永安大长公主陪着说话。这位公主娘娘为着商量年节时的贺礼专程赶来,倒恰好撞上。

听见里头一声赛过一声的嚎啕,永安大长公主念了句佛,十足悲悯的拿手绢拭泪,“可怜的孩子,不知在琼华殿遭了多少罪,那林氏怎恁狠得下心肠!”

魏太后冷眼看她这般表演,并不搭腔,永安还在宫里时就是一副泼皮性子,什么事都想掺和一脚,如今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不肯消停。魏太后岂能被这种大姑子唬住。

见永安百般作态,魏太后只淡淡道:“方才太医已经来瞧过,说两人幸好受的是皮外伤,可见那林氏下手还留了情面。”

虽则她亦恼恨林若秋私自动刑,但这件事说起来是楚兰不逊在先,谁叫他闯进琼华殿乱放火炮的?那林氏但凡心智脆弱一点儿,受了惊吓,这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还好没叫楚兰成功,否则林氏真出了事,魏太后反而该忧心如何保住这个孙儿——皇帝对林氏的爱护人人都瞧在眼里,倘若林氏没了这个孩子,她们的母子情分也将到头了。

眼下还算好的,楚兰虽犯下错,好歹也领了罚。而林氏小惩大诫,魏太后虽略觉颜面无光,心里其实倒有几分欣慰。楚兰喜欢胡闹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膝下唯独这么一个孙儿,魏太后每每要责罚都狠不下心肠,如今兰哥儿在林氏那里吃了亏,想必以后能学着懂事些了。

永安公主见她意欲息事宁人,却代为打抱不平,冷笑道:“娘娘好度量,不肯与那林氏计较,可林氏何曾感激你的好意?成日家倚姣作媚,只顾缠着皇帝,这些日子皇帝可曾来过长乐宫?长此以往,只怕人人皆知琼华殿有位林婕妤,却不知长乐宫还有位魏太后!”

魏太后听她言语尖锐,且正提及心中隐痛,不由得面皮红涨,急喝道:“行了!”

永安公主不依不饶,“还有这回的事,就算兰儿有错在先,惊扰了林氏,可兰儿毕竟养在长乐宫里,皇帝不该顾及您的面子?好歹慰问两句,或是责打过后稍作补偿,也免得长乐宫沦为笑柄。”

魏太后虽疑心先前魏雨萱之事是这位大姑子从中作梗,但永安的几句话却说到她心坎上了。皇帝可以不顾念侄儿,但这般漠视亦显得魏太后颜面无光,难道林氏才算得跟他一家子?

魏太后正欲遣人去太和殿知会一声,就见两个青衣太监提着一个精致的铁笼,里头一只毛色雪白的动物,隐约与先前养在灶房的十分相像。

她便松了一口气,“拿去后殿给兰小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