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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诩略显疲惫地在她对面坐下,眼睛无神,也不想说话。

两人默然相对半晌,这屋子实在有些冷,彦诩搓了搓手起身,垂眼看向魏琬琬,“早些睡吧。”

魏琬琬像没有听到一样,拔掉头上的金钗,凝神挑弄着灯芯子。

缓步走到门口,彦诩又回过头来,“我才从小七那里回来,他跟王妃琴瑟相和看得我也替他高兴。小七是真的长大了。”

长不大的人才会整日纠结于那些没影的过去。

魏琬琬淡淡一笑,“挺好,你们都长大了。”

只有我,永远长不大了。

彦诩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默然出去了。

这些年他从来都是独宿,房事之后,不管是谁一律送走。

他这一生孤独到连枕边人都不敢有,生怕自己哪句梦话就说出了心里话,而那些害怕别人知道的心里话究竟是什么,彦诩自己也不清楚。

入睡没多久,他又做了那个噩梦,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已经满头是汗,心脏剧烈地撞击着胸腔,好像要跳出来。

大概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他反反复复掉入一个混沌的噩梦中,醒来后总是不记得梦见过什么,但梦中毛骨悚然的感觉却是刻骨铭心。

彦诩下chuáng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外头又是大雪弥漫,悄悄的就白了整个世界。

他披上大氅,推开窗户,任凭风雪灌入,chui打在脸上。

莫名其妙地,他又想起梁忆瑾了。

从她跳舞想到她弹琵琶,再想到堆秀山那一日她浑身是血倒在彦卿怀里把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猜忌扼杀在了摇篮里。从前模糊的画面陡然间清晰得让人无法直视,他好像是突然之间终于意识到这位带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的渝西翁主,的的确确有那么点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