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忆瑾转首看向彦卿,眼中闪动着朦胧的泪光,那双好看的眼睛在彦卿面前第一次露出了愤恨之色。
彦卿眼皮一跳,终于等到这句了。
这大概是唯一可能的理由了,梁忆瑾对和亲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自然要记恨始作俑者。
心口很轻很轻的疼了一下,但的确是疼了一下。
“你还记得,”彦卿自嘲地笑笑,“新婚之夜对我说的话吗?”
——我在梦里见过你。
——还好我来了。
“我没忘,”似乎已经想到彦卿会这么问了,梁忆瑾回答得很快,咬着牙,一字字都从缝隙间挤出来的, “也没骗你。但如果你不是你呢,你是另外一个和彦诩一样心胸狭隘的小人,那我也只有认了,不是吗?”
“彦卿,”她停下来,咬住嘴唇,哽咽道:“因为你是你,我才不至于太恨,你明白吗?”
一大颗晶莹的泪珠从蓄满泪水眼底流出,滑向梁忆瑾微微颤抖的唇角,彦卿似乎也同她一起尝到了那苦涩的滋味。
周围一下子变得很极其安静,梁忆瑾细微的啜泣声一下下敲击着彦卿耳鼓,振聋发聩。
他伸了伸手,又握拳缩回来,好半天才艰涩地挤出两个字:抱歉。
的的确确是彦诩的一己私欲叫她没了选择,大楚国这些乱七八糟的龌龊事原本同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不恨彦诩又该恨谁呢。
看着彦卿这小心翼翼的动作,梁忆瑾知道该给他台阶下了。
她揉了揉眼睛,把手中的药碗又jiāo还回去,软绵绵带着哭腔呢喃道:“殿下现在喂妾身喝药吧。”
眼泪被揉碎了,浓密的眼睫被浸濡得湿漉漉的,想着她原本就在发烧,彦卿的心是一阵阵发酸。他默然地接过药碗,转着汤匙搅动着,心中没由来的不踏实,总觉得这快两个月的日子,委屈了她。
很少能从彦卿脸上看到这样沮丧的表情,压抑得像bào雨之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