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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脸上脂粉未施,却清澈动人得那样惊艳,她在睡梦中轻轻动了一下唇角,似乎梦见了什么似的小手在太后膝头轻轻一抓。宁修仿若着了魔似的紧紧盯住了那少女,他瞬间便仿若被魔咒钉住了一般,沉沦在属于那个少女眉间的轻蹙中怎么也走不出去。

所以他并不知道,太后脸上的笑容此刻僵在了脸上,但久而久之的身居高位让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随后轻轻咳了一声,将宁修自自己的想象中猛地惊醒,然后她伸手将手中的少女递给了一旁等候的姑姑。

“将怀安公主抱下去吧。”

姑姑轻轻颔首,接过那少女便抱了下去。

宁修此时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地看向面前的尊贵女人。方才他确实是出神了,但那只是一种对于丑陋现实的逃避和对美好事物的景仰,他被那少女脸上的纯洁美丽所惊艳到,直觉中就想避开太后那张松弛衰老的脸。

他那时还仅仅是惊叹于少女令人赞叹的纯净与美貌,并没有对尚且幼小的她起什么不该有的绮思,后来真正喜欢上她,是在后来几年后两人再次相逢,他在陡峭的长阶上拉住她的那一刻。

可落在太后眼里,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个自出生起便尊贵无比的女人,被年轻男子眼中的那种片刻都未曾迟疑的逃避所深深刺痛。

她年少入宫,十八岁便生下了当今圣上,尽管先帝荒唐,可她还是凭借着女子的手段和不计前嫌的大度让先帝对她颇加礼遇。她身为皇后,却能容忍先帝拥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从未嫉妒过,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嫉妒了,依照先帝的残bào不仁,她就会立马失去如今的一切荣宠。

她甚至主动帮助她尊贵的夫君寻觅各种各样的女人,她巧妙地以一颗七窍玲珑心掌控着丈夫的心思,让他沉迷酒色一日日昏聩下去。后来她还在他每日的汤药中加了□□,让他在三十多岁的年龄便早早死去,尽管自己的儿子如愿坐上了皇位,可她还是痛恨那个无作为的荒唐男人。他给大周留下了这么多烂摊子,让自己的儿子即使再励jg图治,也不能挽回大周曾经的荣光。

她之所以能对自己的夫君做这么绝,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他。她入宫是承载了家族的使命加之自己那颗向往着荣华富贵的心,她自入宫后便一心为自己为儿子图谋,直到后来康庆帝登基以后她才感觉到半生已过的孤独。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迷恋上了那个足足小自己一大截的少年,他像一只没有安全感却有着熊熊野心的孤独花豹,还没经过她多深的诱导,他就心甘情愿地走进了她为他设下的圈套。她愿意给他一切想要的东西,只要他能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

可是她却不能阻止衰老在自己身上愈来愈深地漫开,她也开始担忧,也开始对着铜镜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那个少年郎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什么,但是只要他在表面上屈服听话,她也认了。

就算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梦,只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利益博弈,她也愿意。原来这就是坠入爱情中的女人,原来即使睿智明理如她,也会像普通女子一样犯傻。

但他那一刻眼中的逃避和对她怀中少女的惊慕真的刺痛了她,她觉得自己的所有付出以及自尊都被按在地上狠狠磋磨。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她竟生生折断了自己手上的金雕花镶翡翠的护甲,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少女递给了身旁的姑姑,然后温婉淡和地冲那个年轻男子一笑:“这是宫里头的怀安公主,怎么,长得很美吧?”

宁修此时才反应过来,在她面前低垂下头道:“不及太后娘娘之万一。”

太后脸上的笑恍然消失,但随即便重燃起来,慢慢站起身子看向眼前的男子道:“时候不早了,扶我去歇息吧。”

后来宁修已经忘了这件事,但他却一直将自己在太后身边的那段日子视为毕生之ru。当后来大周国破,宫中上下一片混乱,在洛晔还未正式登基之时,他亲自悄悄潜入长寿宫,亲手用白绫勒死了那个带给他多年屈ru的老女人。看着她投向自己满含惊疑和哀怜的目光,他心头竟升起了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也是那时候,他在她妆匣里的细绸密卷上,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他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太后自那日起便因他的反应对怀安公主恨之入骨,她故意将怀安公主留在自己身边,却在她的饮食里日复一日地下了寒毒。

可活该怀安命不该绝,许贵妃不久便发现了女儿身体越来越差,坚持将女儿接回了自己的宫里好好调养。许贵妃背后有赵国公府,太后也不敢过加阻拦,因此下毒将公主害死的计谋也未能得逞。那时太医只说怀安公主是天性寒凉才会如此身体虚弱,许贵妃便只好jg心准备膳食好好为女儿调理,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太后居然朝自己的亲生孙女儿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