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却依旧紧紧盯着谈玉,死死拽着他的衣袖,声音断断续续地道:“我嘱咐你的,一定都为我办成,你控制郑以安手底下的人一定要及时然后让他们在皇城附近待命,我另有吩咐有人在背后一直观望着,你一定要赶在他之前”
“我知道我知道,”谈玉已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你别再说话了,快让接生婆子进来吧。”
“如果你做不到,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楚曦紧紧盯着他,玉手因为太过用力泛出青筋,“我把这一切都jiāo给你了,你一定要为我办好”
“殿下,臣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让您失望。”谈玉轻轻打断她,忍着心中的抽痛,对她勉qiáng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臣去了,您一定要好好的。”
楚曦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坠下了紧攥住他衣袖的手,绛莺慌忙去叫稳婆和医官。谈玉站起身子,从旁边扯下深色的布幔,将郑以安的尸身裹住朝外走去,他的手指骨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隐隐的青色,他知道她不信任他,她只是没有办法才将这事jiāo给他。
其实有一句话他还没说,他不期翼着她原谅他,他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只要她能好好的,就算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他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苍白瘦弱需要她来袒护的少年,他此次回来的所有意义,都是为了守护她。
所以她一定不能有事。
凤栖宫的灯火已经亮了足足一夜了,天光一点点熏染过漆黑的夜空,将巍峨高大的皇城一点点收入进明亮的宽大衣袖中。周围的一切都亮堂起来了,可唯独凤栖宫里依旧是一片y暗的凄风惨雨。
楚曦已经疼了整整一夜了,一开始的惨叫渐渐地消弭在慢慢袭来的黎明里,尽管身下的疼痛依旧一阵紧过一阵,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叫喊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汗水紧紧钉在了被褥上,这种疼痛是她两世为人从未经受过的,就连前世的死亡,也没有这般绵长且看不到尽头的折磨。疼痛渐渐从□□肚腹蔓延到全身,她喉咙火辣辣的只能发出沙哑支离破碎的声音。她因为脱力昏厥过去,却再一次地被那疼痛折磨得生生醒转,周围一切人的脸都已经在她视线之中模糊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唯独只能觉察到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意。
“你们怎么回事,若是殿下出了什么意外你们都得陪葬!”绛莺急得手止不住地发颤,“这都好几个时辰了,这孩子为何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没看到殿下多痛苦吗!”
宫中资历最老的太医哭丧着一张脸,看着绛莺佝偻着身子道:“不是老臣们不用心啊,只是这娘娘她动了胎气。再加上娘娘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因为操劳过度气血不足,这孩子早产又有些胎位不正,实在是难以生出来啊”
“我不听这些,若是你们敢让娘娘出事,我我”
绛莺急得快哭了,能威胁的话她几乎已经说过一遍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结束楚曦的痛苦。她从未有一刻感觉到如此无助,看着楚曦那么痛,她恨不得替她承受那滔天无尽的疼痛,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绛莺女官你别急,”喻姑姑年纪大了,看起来比绛莺冷静得多,她拍了拍绛莺的肩膀说,“女人生孩子向来凶险,娘娘这又是头胎,说不定一会儿小皇子就生下来了呢”
她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从楚曦这段时间因心力jiāo瘁身体变差她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一定不会顺利。可是她没办法去劝阻她,陛下失踪了,娘娘她不得不站出来,她承受了那么多女人不该承受的事,还有现在漫无边际的痛楚。
她虽然在安慰绛莺,实际上心里的焦灼一点也不比绛莺少,若是真的出了事,看似稳定太平的局面立马就会失控
谈玉飞策着高头大马一路闯进皇宫,年轻男子身上烈烈焦灼的气势让守卫根本不敢拦他。此时已经到了巳时了,外面已是一片混乱。
郑以安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前赵国公府大小姐的chuáng上,原本皇后将赵国公下狱后,却一直没有处置赵国公府的人,众人皆认为这是女人家的仁慈,虽惩处了擅自回京的赵国公,却一直未曾对其余的娘家人动手。可娘家人似乎一点都不领情,尤其是皇后的表姐许宜潼,到处散布谣言说皇后是如何在闺阁少女之时就勾引陛下的,如今陛下失踪,她又是如何如何凭借狐媚手段引得一众男人为她效忠的。只是众人虽然嚼舌根,却对她的话颇为不耻,谁都知道,这赵国公府的大小姐早就在流放之时,就出卖了自己的身子给了各种各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