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最为不屑的事,今时今日,为了他,她都不得不亲手去做。
谈玉刚亮起来的眸子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他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果然她还是不相信他,生怕他扭头而去不再听她的。可他怎么会呢,他的命都是她的。
突然间他好痛恨那个将她扔下的男人,那个男人知道一向骄傲磊落的她如今活得这般小心翼翼么,明明该安心养胎的时候,还要费尽心思地与他们周旋。
“殿下,臣不会怪你的,也不会背叛你。”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喑哑发苦地响起。
“但是,你不能让郑以安进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垂涎你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方才臣就是想说,臣这一年来左右游走,也去过郑以安驻守的北疆。他因为臣是宋国公的儿子,对我颇加礼遇,臣曾经在他房里见过”谈玉狠狠紧了紧掌心才能继续说下去,“在他房中曾经见过一个白玉瓷瓶,上面的女子衣不蔽体,身姿曼妙,分明就是殿下的模样!臣当时就想杀了他,可是臣那时还没本事杀死他,若是臣再见了他,一定会杀了他的。”
“本宫知道。”
楚曦缓缓在心中叹了口气,依旧平静地看着谈玉说。
“若他不垂涎我,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入京。不止我,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是能控制我们,他就离他的帝王霸业不远了。”
“你明知道还!”谈玉激动之下连尊称都忘了,他眸色痛苦地凝视着她说,“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能不清楚么。谈玉,你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谈玉看着她骤然温柔下来的神情,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子来。楚曦却突然扯住他的手,谈玉还未反应过来,就与她相隔不过一指的距离,他瞬间便惊慌起来,想要挣脱却又怕伤到她,俊俏的脸颊涨得通红,略带哀求地看向她道:“殿下,这不合体统”
“我要派林太师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谈玉,我能信任你吗?”女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温柔道,“到时候郑以安一死,你什么都不要管,立马接手他带进京来的军队。这军队本就不属于他,只是被他暂时控制了而已,你在北疆那边曾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与他们肯定也有几分熟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为我办成。”
楚曦说完便松开了拉住他的手,若无其事地转身欲要离去,谈玉却猛地反应过来扯住了她的衣袖:“你要gān什么,不行!”
“本宫没有在同你商量,”楚曦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若不做,本宫就亲自去做,本宫知道你们不愿听我的,但只要本宫想做的事,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做成。”
谈玉缓缓地松开扯住她衣袖的手,神色复杂纠结地看着她,半晌才艰涩出声道:“我答应你便是,但你一定不能伤到自己,行吗?”
他的尾音在轻轻颤栗中染上了浓浓的哀求,楚曦本不打算回答,可就这在时她突然感觉肚子中的胎儿轻轻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抚在肚子上垂眸道:“你放心,我舍不得让他受伤。”
谈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谁,别的女子怀孕都要胖上好多,可她却骨瘦如柴到只剩下一个肚子突出着。谈玉突然觉得心痛如绞,他张了张嘴声音喑哑地说:“其实你可以等到将他生下来再”
“他若是个女孩呢,”楚曦有些发苦地笑笑说,“公主是不能继承大统的,到时候我手中所有的筹码都没了,我必须在他出生前,就将所有该做的都做好。你回去吧,本宫也要回去了。”
她说罢便转过纤细的身子朝宫里走去,谈玉盯着她慢慢消失在白玉长阶上的背影,心中最骤然漫过无穷无尽的痛意。
chun末夏初之时,郑以安终于奉皇后的懿旨进京。尽管皇后已经传召他多时,可他还是将诸事都安排妥当才进京来,再加上路途遥远,此时距离皇后的传召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
他早已经立场鲜明地举起了反旗,此时能奉召进京倒真是出乎众人的意外。
大夏的朝臣都激动不已,以为和这位北地霸主和谈的机会就此来了,可当看到紧随着他浩浩dàngdàng地进京来的军队之时,他们纷纷感觉心中凉了半截。
可皇后却像是什么未察觉到一般,顶着即将临盆的肚子,备了盛宴来招待率军进京的郑以安。郑以安常年驻守北地,虽说相貌堂堂,皮肤却黝黑粗糙,他那么大的块头往桌前一坐,令众臣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怵。
楚曦今日穿了绯罗刺金凤的正红宫装,本就国色天香的脸在胭脂水粉的修点之下愈发地美艳动人,宫裙下方是绣孔雀纹的大红羽缎,似是无意地稍稍遮挡了一下她高高隆起的肚腹,可即便如此,女子纤细身姿上高高鼓起的肚子还是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