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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还是别走太远了,”楚曦垂了垂眸说道,“这荒郊野外的总有几分危险。”

妙菱和长欢这次倒没争,都乖顺地点了点头,三个人便一起策马前行。没走多久便到了一处广袤的平野处,清新的空气灌入口鼻,隐隐还带有一股青草和泥土的清香。

楚曦看着他们两个兴奋的样子,一边缓缓驱策着白马一边尽情陶醉在清冽的空气里。妙菱行到兴奋处,不由得哼起了家乡的民谣,女子柔软曼妙的歌声带着一种原始的纯净和朴实,映着上方万里无云的蓝天,让楚曦烈烈在疾风中的发梢都染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长欢不甘示弱地追赶着妙菱的马匹,妙菱面上虽说不显,但却暗地里将马匹驱策得更快。少女红色的衣摆伴着乌黑的长发飘逸在风里,带着种年轻特有的张扬和朝气。

楚曦却比不得他们鲁莽,她渐渐将速度放慢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周围的秀美景色,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林书寒身穿白色蓝边胡服,头发高高束起,他马上搭着长弓,明明是盛气出猎的打扮却依旧没失了温文尔雅。

骤然在这里见到他,楚曦惊愕之下便朝他温和地一笑,在这湛蓝如洗的苍穹之下,她似乎也忘记了他们彼此的身份。如今没有重重宫阁的束缚,他们倏尔回到了陵州那时,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朋友,一同喝茶聊天,畅谈世事。

林书寒看见女子温婉的笑意也是一愣,随之他也回之一笑,他扬手挥动马鞭,想离她近一些同她说几句话。

就在这时楚曦突然感到身下的白马不受控制地癫狂起来,它在一声嘶鸣之下突然疯了一般地朝前猛奔而去。

楚曦的表情骤然变得惊惶不已,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双腿夹紧马腹防止自己被它狂甩下来。

白马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朝前疾驰,楚曦几次都差点被它甩下马背。她拼命拉动马缰想遏止住它的疯狂,却只引得它以更加癫狂之势朝前疾驰而去。

妙菱和长欢也发现了她这边的不对,他们纷纷策马朝她这边奔过来。楚曦牢牢握住缰绳,眼角的余光看到林书寒骤然扬起马鞭朝她驰来。男子白色的衣角翻卷在风里,他骤然捏紧的手掌之上青筋bào涨。

楚曦却越来越制服不住发狂的马,马儿疯了一般迅疾无常地朝前奔去,终于马像是不堪忍受一般发出一声凄惨的鸣叫,而后前蹄抬起朝后仰去,楚曦被这巨大的后坠力扯得没握住马缰,重重朝下滚落下来。

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她的身子,那人护着她在地面上翻滚了好久,楚曦晕转之下只觉得脑袋一痛,而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醴州的行宫此时是一片压抑寂静,来往的宫人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点行差踏错就葬送了自个的性命。

扶摇宫前却已是一片压抑的黑暗与死寂,廷杖落在人体身上发出重重的沉闷声响,本来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此刻已是血流满地。

受刑者嘴里都塞着软布,连痛哼声都被硬生生地堵回了喉口里。陛下说了,若是有人胆敢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娘娘休息,就不必再执刑,直接砍头就成了。

可即使这样,重重的刑责还是那些娇弱的肉体所不能承受的,许多宫女都被硬生生地打得昏了过去,却又再一次被那疼痛所折磨醒,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妙菱跪在冰凉的地板上,额头已经磕得高肿流血,可依旧被面容冷漠的太监拦在殿外。

许清然一身白衣已满是斑驳淋漓的鲜血,他也被堵住了嘴没法说话,汗水濡湿了他俊秀分明的面孔,他脸色苍白地朝妙菱伸出手,极缓极缓地朝她摇了摇头。

突然又一棍狠狠地落在了他身上,他刚抬起的手在巨大的疼痛之下猛地坠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嘴里的软布。

妙菱再也忍不住,推开行刑者扑在许清然身上,泪流满面地哭叫道:“住手!不许再打他了!错的本就是我!要打就打我吧!”

那眼角细长的太监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郡主,圣上可是说了,若是您再加阻拦这刑罚就要双倍到那时候,许少卿可真的没命在了。”

妙菱心底感觉到一阵深深的绝望,她眼角的泪滴滑落在下面的许清然身上,晕染了白衣上的血花。

此时的扶摇宫内却是一片静寂,柔柔的烛火映亮了chuáng榻的一小片天地。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落在女子玉颈的淤青之上,那张玲珑剔透的小脸此刻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露在锦被之外的藕臂之上也满是淤青。

男子一动不动深深地望着她,摇曳的烛火搅动了他眼中深深的琉璃色,他似乎一点都未曾听到外面的吵杂声响,专注耐心地往女子身上的淤青处涂抹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