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种田山头火看见卫星记录的战况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拿着灾害分析报告的手都在发颤。
庞大的热量直接蒸发了海岸边的海水, 天击结束时,港口码头沿岸以外数千米的海水被一扫而空,海底裸露出来, 没了海面反射天光,整片海岸宛如深渊一样暗沉,随之而来的, 是汹涌倒流的海水。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
种田山头火明白,最危险的依旧是那名少女。
赈早见宁宁对待战场的态度——
是嗜杀。
不分敌我的杀戮。
只是她隐藏得太好了,就像好战者戴上枷锁,剜去本能,为了她养在身边的几个少年暂时披上了人类的外衣。好像战争时期的那个赈早见宁宁只是昙花一现, 但到头来, 本我还是会挣破皮囊的束缚, 怪物还会是怪物。
而无数人忌惮的,就是这样的赈早见宁宁。
而现在, 枷锁已经困不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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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血色。
鲜艳的红充斥视野的每一个角落,刺鼻的铁锈味从鼻腔冲上大脑,脚下、翻起的泥土上、破碎的大楼上,到处都是艳丽刺目的色彩;嘀嗒声轻响, 从建筑上蜿蜒滴落到地面积蓄的坑里,溅起一道涟漪。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的影子。
和魏尔伦的战斗激起了少女嗜血的本能, 或者说,这才是江户川乱步等人应该认识的真正的赈早见宁宁。
夏目漱石止步在这片景色前,怔然许久,才从彻夜的故梦里回过神来。
终幕要开始了。
他身为老师,必须前往。
夏目漱石抬步,踏进血坑。
血花溅起,染湿衣摆。
血脚印一步一步延伸,夏目漱石的步子很稳,目光一直放在跪坐在最中央,宛如沐浴血雨的少女身上。
她显得有些凌乱。
像破碎带血的王冠。
赈早见宁宁跪坐在汇聚的血池正中央。她的发绳早就不知所踪,垂落的樱发披在背上,一直延伸进了血池里,汲取鲜血,发尾被染上暗沉的红。像在尸体上生长的樱花树,以人类的养分生出艳丽蛊惑的妖冶。
她安静地垂首,让手背随意浸没在水池里。
血色愈发衬得肌肤惨白。
脸侧垂下的樱发挡住神情,只有一种诡异的宁静感。整个人全无防备地,连脆弱的脖颈都暴露空气中,无害得像只随手可以掐断采折的花。
这一刻,夏目漱石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手拽住,狠狠地拽回了异能大战即将开始前期的夜晚,他的学生找上他时的那个夜色。
鲜红的血月,寂寥无声。
游离在耳边,理论清晰的计划。
以及在计划末尾,会在时代浪潮堙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