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睁开无神的淡色眼睛,那个愚蠢的、习惯性自我贬低、像虫子一样不起眼的人类姿态,便仿佛蝉蜕般剥落,整个人气质骤然一变。

“梅路艾姆先生,请多指教。由于我完全看不见,需要麻烦您读一下棋谱。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么,我们就尽快开始吧。”

她执起棋子时,气度沉静而又坚若磐石,宛如棋盘的王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国度。

这种气势,不输给梅路艾姆见过的任何人类。

他开始对这场“游戏”有一点感兴趣了。

不过,这点感兴趣的程度,甚至还不足以让梅路艾姆记住这个人类的名字。

“哼。”他同样执起自己这一方的棋子,冷淡道,“希望你不会‘死’得太快。”

………………

…………

……

死棋(ga over)的是梅路艾姆。

毫无疑问的碾压式胜利。

即便梅路艾姆在每一局的对弈中,都在不断飞速成长,但每一局的下一局,小麦都会展现出更强的能力。

水涨船高,双方永远保持着一段肉眼可见的距离。

但梅路艾姆却不急不恼,大脑飞速运转,反而下得更加专注、更加投入。

不会轻易地取得胜利,原来是这种感觉——失败并不耻辱,而是成为了钻研的动力,享受这段追逐的过程。

小小四方棋局的博弈间,竟让他体验到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的痛快。

小麦更是被超出以往的高水平对手,激发出无穷无尽的奇妙想法,以同样可怕地速度在成长。

二人投入到忘我,根本不记得时间的流逝。

那份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也果然被忘了个彻彻底底。

季黎站在门外,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通过窗户的折射,安静观察屋内的情况。

她笑了笑,准备静悄悄地离开。

而一直蹲在门口、就差没拿爪子扒拉大门的尼菲彼特见了,赶紧揪住她的裙摆,用眼神询问季黎怎么了。

季黎拍了拍尼菲彼特的头:【因为,梅路艾姆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开心?玩?】尼菲彼特听得半信半疑。

他不理解,王为什么会跟那种弱小的人类一起,纠结于小小的四方棋盘这么久。

难道……是有什么他还不明白的深意吗?

尼菲彼特不由陷入沉思。

他四肢贴地,蹲坐在地上,一边低着脑袋,尾巴一边在身后缓慢地扫来扫去,试图分析出一个答案。

季黎忍不住戳了戳尼菲彼特的尖耳朵。

【嗯!怎么说呢,我还是觉得,有一个爱好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