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真正的收益,其实来源于一些大商人的孝敬,一些大商人借着顾家的名头做生意,有麻烦的时候就让顾家出头,为此,他们每年都得给顾家一份不菲的孝敬。

朝堂上的官员多半如此,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本身在进学的时候,就有一些商人的资助,做官之后,这些商人也会帮着运作,让他们能有更好的前程,作为报答,他们就得在一些事情上给那些商人行方便。当然,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官员也不会为那些商人将自己搭进去,甚至反过来落井下石也是有的。

中原这边素来都是官本位,自从韩非将商人列作五蠹之一之后,商人的地位一直很堪忧。司马迁当年还会写货殖列传,到后来,商人就纯粹是韭菜一般,上头缺钱了就收割一次。

因此,从前朝的时候开始,商人就开始想办法在朝中培养自己的代言人,像是如今,江南等商业发达的地方出身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跟这些商人有关。他们在那些商人的产业里头有干股,或者是家里的旁支子弟,娶了这些商家的女儿,得了一大笔的陪嫁,甚至,直接就纳了商家女为妾,同样,大笔的嫁妆入手。

所谓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有这些银子,他们才能锦衣玉食,才能青云直上,而若是没了银子,他们就算是还算有几分地位,但是朝廷那点俸禄都不够他们纳个小妾的。

而在诸多商人之中,最为豪横的自然是盐商,盐商普遍有钱,没办法,谁也缺不得银子不是!而这些织坊的布商同样都是一帮有钱人。他们一般都从事海贸,而在江南,稍微有钱一点的人都能穿上的丝绸,放到海外,那真的是价比黄金。

朝廷自个的织造每年为朝廷乃至内帑提供的银子也是流水一般,毕竟,高端的锦缎除了供给皇家之外,就是会流入到诸多权贵手中,这些权贵总不能指望好料子全是圣上赏赐吧,家里头想要保持体面,这些料子便都是必须的,所以年年都得采购。这等锦缎都是奢侈品,价格从来是低不下来的。

而如今,又多出一种可以横跨中高端的衣料,对于这些商人来说,那就不是羊毛,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了!为了银子,这些商人能卖国,将禁止随意带出边境的铁器药材等走私到草原上去,那么,他们就能为了羊毛线和各种毛纺布料,撺掇着草原上各个部族扩大羊群。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些商人的行动力可比朝堂上的官员强多了。

尤其,顾衡将几种毛纺不了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眼看着两个月后就要入冬,而羊毛制品可比丝绸制品还有棉衣暖和多了,也就是比那等皮裘差一点,最重要的是,这玩意不用浆洗,就很挺括,穿在身上看着就精神,顿时就让许多人为止心动起来。

朝堂上还在商议边境要不要再开榷场,跟北戎交易羊毛呢,清洗羊毛还有改良过的毛纺织机就不知道被什么人流传了出去,一帮原本就跟北戎那边有些生意往来的商人第一时间就嗅到了金钱的味道,立马就带着北戎人欠缺的各种商品,比如说粮食,茶砖,铁锅等往北边过去了。

虽说往年的时候,这个季节不适宜北上,再往北一点都已经开始下雪了,通行不方便,但是如今官道都是水泥的,只要不直接遇上暴风雪,问题都不会大。现在先收一茬羊毛,先赚一笔快的,再下一笔定金,等到开春之后,那些羊也该换毛了,到时候正好再来收一次。

虽说朝廷的反应速度比较慢,不过,顾衡不管这些,他只需要看到结果就可以,至于说是什么人从中主导,顾衡没必要关心。

而圣上呢,却是觉得自己被人坑了一把,要知道,织造里头的利润,有很大一部分不是给国库,而是入内帑的,能够在织造任职的,一般都跟皇家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像是这一次,圣上觉得甄家接驾的事情办得很好,就让甄应嘉主持江南织造,毛纺的出现,意味着圣上还能在北方也再设一个织造府,结果朝廷还在那里讨论呢,就被商人截了胡。

为此,圣上直接大发雷霆,下令彻查,不少官员牵扯其中,被贬的贬,关的关,很是在京中引起了一番变动。

但是,在一些人看来,却是圣上趁机在清扫朝堂。因为这一次被贬被问罪的,不是太子一党,就是英郡王一党,这两方这一次都遭遇了重创。

圣上这般作为,英郡王或许不冤枉,但是太子却觉得自己躺枪了。

太子很郁闷,大家都说某某某是太子一党,但是开玩笑,这些所谓的□□给自己带来过什么好处吗?更多的根本就是麻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