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lock!”john轻轻拽了拽他的现室友,一个没完没了朝大人吐舌头做鬼脸的十二岁儿童,“别那么刻薄。”

sherlock瞥了他一眼,嘴巴还张着,但的确是停止发声了;john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做出一个嚼到了生姜(他恨生姜)般的皱巴巴表情,鼻子抽着,喉结翻滚了一下,像是奋力把嘲讽的冲动咽回肚子里;lestrade的目光并未从窗外收回,反而把玻璃摇了下来——螺旋桨带起的气流流窜进车厢里,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没有时间着陆,sherlock,”他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他只能送我们回军部,然后直接再返回前线。”

“哦,当然,”sherlock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卷发,“在我们脱离险境——显然是按照我的计划脱离了险境之后才姗姗出现,高高在上地收获感激和荣誉,的确是典型的麦氏作风。”

john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并且在后视镜里捕捉到他们这位沉稳可亲的司机也做了个同样的动作。显然,sherlock这种小狗追尾巴式的、幼稚然而却不屈不挠的倔强在同僚间并不是新闻。john瞬间感到眼下的这一切并没有真实感——在一个月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和帝国将军的弟弟坐在一起,被一架帝国的飞机护送,更别提护送的地点还是军部——上帝。

ycroft,根据john从报纸上看到过的照片,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看上去并不可怕,但决不容忽视;hols家族似乎并没有出众外貌的基因,然而却拥有一脉相承的气度和优雅——不是谁穿着军装都能依旧像个正举办花园宴会的绅士。

这位穿着军装的绅士,正在他们的上空,同时用穿透雾气的灯光和枪炮为他们护航。也许他正在喝茶,因为那倒的确是和他相般配的处境道具——也许他也在朝下看着他们。

而lestrade在向上看。ycroft带来的安全感如同苍穹一般笼罩着他们。

一个如同空气、阳光一样强大而不露痕迹的男人——john有一瞬间如此希望他们并不是敌人;在一阵如影随行的忧虑和刺痛中,他意识到他更不希望的是和sherlock为敌;但事实是,战争和国家把他们推向对立点,此刻不过是两条射线短暂的相交,他知道前路漫漫,而等待他的是分离甚至永别。

不过,分离并不在此刻;如果杯中有酒,就在此刻畅饮,而面前如果有心仪的人,他也宁愿享受一刻短暂的平静。

john几乎是喟然地叹了口气。

“他在保护我们,sherlock,谁知道那几辆车会不会追上来,”虽然john猜既然ycroft都已亲临现场,那些刺客一定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他握住对方冰凉的手腕——医生发现一点肌肤相触总能让sherlock安稳一点;他挑挑眉,“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是得说句谢谢。”

“他可不清闲,sherlock hols,”lestrade摇摇头,似乎替对方感到了疲倦,“而你依然排在他重要事项的第一位。”

“根据你每次抢我功劳的劲头来看,这么谦虚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lestrade。”sherlock哼哼。

“等等,女孩儿们,停止争宠,行吗。”john忍不住出声阻止。

然后在sherlock想出更多标新立异的混账话来反驳,他身体前倾,拂开sherlock的额发——在刚才的剧烈加速中,这个包罗万象的部位曾经狠狠撞到了前方的椅背上;他轻轻碰了碰伤处:“疼得厉害吗?”

sherlock仿佛是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眼睛看向窗外,低声嘟哝:“不,john,我很好,只是皮肉伤,如果不是直升机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我大概再好没有了。”

“你确定只是皮肉伤?”john再次轻轻摁了一下伤口,语气温柔,微笑着看向他的室友:“没有头疼,恶心,神志不清,或者任何让你觉得自己可能脑震荡了的迹象?”

“没有,john,你真体贴。”

“哦,当然,sherlock,”john收起微笑,在对方泛红的额角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那就说点神智清醒的正常人说的话。”

sherlock被他打得眼睛瞬间睁得溜圆,几乎像个要吃人的恶鬼;john坦荡荡地和他对视着——这小王八蛋在橙黄色的光芒里像个龇牙咧嘴的奶猫——接着sherlock紧绷的表情破裂了,他嗤笑出了声。

john也忍不住笑了。他俩几乎像是一锅劈啪作响的滚油一样笑个没完。

“疯了疯了。”lestrade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而在这一阵疯疯癫癫的笑声接近尾声之时,john意识到他还在握着sherlock的手腕,甚至拇指能感受到对方因为发笑而加快了的脉搏。sherlock脸上残存的笑容像盘子里没舔干净的蜂蜜,看上去几乎只有十三岁。而john,有一瞬间都要对sherlock的生长环境迸发出没完没了的好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