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客吹完血花,又擦起了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这也代表他默认了我的问题,他就是西门吹雪。可是西门吹雪不在万梅山庄,跑来这糕点铺作甚?难道他是这糕点铺请的保镖?

福伯想来是听到了动静,终于从前面来到了这小院,他看看西门吹雪又看看躲在树上的我,再看看地上倒在血泊中的车夫,脸皱成了一团,问道:“少爷,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田姑娘,你怎么在树上?快下来吧,少爷剑术高强,不会让你受伤的。”

我觉得福伯大概以为这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大开杀戒”的故事,西门吹雪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要不是我躲得快,说不定我也倒在血泊里了。

我软着脚下了地,靠在树干上朝福伯解释道:“我刚刚坐马车回神侯府,没想到这车夫被人收买了,竟想要将我迷晕带走,我逃到您这儿想躲一躲,换身装束再回神侯府,没想到遇到了西门公子……”

福伯安慰我道:“田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少爷已经替你将这恶人除掉啦。田姑娘莫怕,有少爷在,什么牛鬼蛇神都伤不到姑娘,快随我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我还没说到这个故事最精彩的环节,就被福伯打断了,还被他送进了温暖的屋内。我瞧了眼院子里的西门吹雪,他已经还剑入鞘,看起来不会再对我动手了,这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误会应该解除了,不过我下次都不敢靠近合芳斋了,这西门少爷我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福伯拿来了一件白色的披风,乐呵呵地对我说:“这是少爷少年时的旧衣服,田姑娘披着正好,待会儿让少爷送田姑娘回去,以免路上再遇到恶人。”

这披风我不敢接,这护送的人我也不敢要,我头一回发现自己这么怂,但西门吹雪那铺天盖地的杀气真的吓到我了,我的腿现在还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要是再来那么一下,我肯定是躲不过了。

西门吹雪却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裹上了披风,被他拉着出了门。寒风呼呼地刮着,我带上兜帽,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才追上了西门吹雪的脚步。

我原本以为西门吹雪不知道怎么护送人,但他很快慢下了脚步,还站在了我的外侧,替我隔开人流。快要到神侯府的时候,我听他问道:“你是诸葛神侯新收的弟子?你的轻功不错,反应力也不错,只是后劲不足,对敌经验也不足,只守不攻是永远赢不了的。”

我拉紧了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闷着声音说道:“西门公子误会了,我是一位大夫,暂居神侯府为无情公子治腿,并非诸葛神侯的弟子。我学武只求自保,所以只练好了轻功。”

西门吹雪愣了愣,反应了过来:“……所以你之前腿软并非后继无力,而是因为怕我?”

我弱弱地点了点头,还往旁边退了一步:“对啊,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追着砍过,吓死了。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也是陆小凤的朋友,所以下次有幸相遇,你千万不要再对我挥剑了。”

西门吹雪听到陆小凤的名字,眼睛亮了亮:“你是田纯?陆小凤跟我提起过你,不过你与他形容的不太一样。”

我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陆小凤也与我提起过你,但是你与他形容的也不太一样。”

我与西门吹雪相视一笑,虽然他笑起来的样子跟一般人不同,但我们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到了神侯府后,我将披风还给了西门吹雪,然后暗搓搓在小本本上记下了方应看新的罪状。后来我才知道,当日那马车夫并非方应看派来的人,是我冤枉他了。

春暖花开之时,无情的腿彻底好了,我也搬离了神侯府,回了江南。离开京城前,我去了趟金风细雨楼,替苏梦枕针灸了一番,然后留下了调理身体的药丸,一共六瓶,是半年的量。

苏梦枕的病很难治,因为他体内有多种疾病互相牵制,牵一发而动全身,我配置的药丸只能让他的身体不再恶化,慢慢调理到一个好的状态。等我跟爹爹学会了用先天无形罡气治病的办法,或者找到灵丹妙药,才有可能让苏梦枕的身体焕发新生。

苏梦枕并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治好,他关心的是:“你要离开半年这么久?”

我回答说:“是,京城本来就不是我的家,比起住在京城,我更喜欢住在江南。”

苏梦枕叹了口气:“你在江南长大,更偏爱那里一些也是正常。但京城也有京城的美,也许你还没有领略到。”

我瞧着苏梦枕这不舍我离去的模样,心忍不住变得柔软,我想了想说道:“我总会再回来的,等那时,苏公子再带我领略一番京城的美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