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玉天宝猜测,罗刹牌是被藏在了冰层里的时候,陆小凤瞬间想到了很多似是而非、却又一环扣一环紧紧相连的事情。

这张假的罗刹牌当然就是李霞藏起来的,拉哈苏是她的家乡,她知道这里到了冬天就会搬到冰上建房子,她在从蓝胡子手中偷走罗刹牌之后,便直接回到了拉哈苏,而那个时间,刚好天气开始冷了,她便趁着刚刚封江的时候,将罗刹牌巧妙的藏在了里面。

陈静静和李霞是一起回到拉哈苏的,而陈静静的屋子里,有一张极其完好、又大又厚的黑熊皮,被妥帖的铺在了椅子上。

在寒冷和孤独中坐在冰面上等待天亮的冷红儿,不久前还在冰面上看到过那头黑熊的身影,即使在冬季,熊本来是应该藏在它们的洞穴里冬眠的。

冷红儿把这些她觉得新奇的事情讲给陆小凤听的时候,陆小凤只是笑了笑,却并不以为意,然而此时,他才恍然间惊觉,冷红儿在冰上看到的那头那头熊,恐怕,另有隐情……

霜晴微微皱了皱眉,道:“冷红儿?你上次说的那个,蓝胡子的夫人、草药店的老板?她的掌柜的便是前几日过来忙帮看伤的那位郎中?”

陆小凤点了点头。

玉天宝见状,也有些皱起了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等到陆小凤将自己的推测全部讲完之后,霜晴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陆小凤,指了指被扔在桌上的那张假的罗刹牌,认真的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如何?今天楚楚他们似乎已经准备把金子送去李霞那边换回罗刹牌?”

陆小凤淡淡道:“可是,罗刹牌却已经在这里了!不管如何,这件事,我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玉天宝突然拿过桌上那张罗刹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上面雕刻的梵经,微微蹙了蹙眉,开口道:“我想,你们可能忽略了一件事。”

陆小凤道:“什么事?”

玉天宝道:“假的罗刹牌绝对不止一张两张,我在玉罗刹那里见过的都不止这个数。还有就是,这张罗刹牌,并不是我以五十万两银子押在银钩赌坊、到了蓝胡子手里的那张!”

陆小凤惊道:“不是这张罗刹牌!?”

玉天宝肯定的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绝对不是!我原来手里那张罗刹牌,就是西方魔教内部,恐怕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真假,而且,就算是假的,也是用极其名贵的千年古玉仿制而成,纵使它不值那五十万两,却也绝非现在这块——”

玉天宝说着,直接把手里的罗刹牌扔回到了桌上,玉牌和石桌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继续道:“——雕工还算认真,但是比起玉罗刹弄出来的真假难辨的罗刹牌,说它一句粗制滥造、玉质低劣,一点也不为过!”

听完玉天宝所言,陆小凤先是怔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蹦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匆匆忙忙留下一句:“我去找楚楚!”

玉天宝立刻也跟了上去,他现在也很好奇,从他手里到了蓝胡子手中的那张罗刹牌,究竟下落如何。

霜晴随即想要起身,一句“我也去瞧瞧”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叶孤城轻轻的按住了肩膀,继续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叶孤城专注的凝望着她略微有些睁大的眼眸,轻声道:“他们两个就算了,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先吃早饭。昨天那么晚去抓鱼,今天一大早又是你自己亲自到厨房里盯着才做好的,再不吃,就该放凉了。”

“……”霜晴一时哑口无言,抬起头才发现,厨房的门口,那个厨子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到霜晴和叶孤城的视线同时望着他,那个厨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毫无缘由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锅里的鱼并没有凉,那个厨子也是个心思活络的伶俐人,本来是要把鱼从锅里捞出来的,可是,看着霜晴他们几个人也不嫌冷的就坐在院子里吹着冷风聊天,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工夫吃饭了,那个厨子便把鱼留在了锅里一直用小火温着。

等到看到四条眉毛的那个和衣着单薄折了一条胳膊的那个连饭也不吃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剩下一个总是一身白衣如雪带着一柄乌鞘长剑的那个和唯一的姑娘家要吃饭了,这才急忙把酒香浓郁的鱼给盛了出来。

陆小凤和玉天宝虽然走得匆匆忙忙,可是,他们两人都是内功深厚、耳聪目明之人,叶孤城也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说话,是以,他对霜晴的柔声劝阻,什么“他们两个无所谓,霜晴得先吃早饭”那些,这两人全都听见了……

才一院子,玉天宝和陆小凤并肩走在一起,便有些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我有点后悔了,不该出来的这么急,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