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先去养心殿批批奏折,等丫头憋不住哭时,再回来!

半道上,遇到储秀宫的小太监,说是高贵妃偶感风寒,他这是要去请太医呢?

弘历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这小太监请太医是假,偶遇他是真,本不予搭理,可一想喜宝最近风头太盛,这于她不是好事,再说,这高氏无论对前朝后宫都是不能冷的,于是转道去了储秀宫。

就见高氏坐在窗前对月抚琴,她琴技和诗词都是好的,穿着月白色旗装,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眼里淌着清泪,孤寂而凄楚,此情此景任谁见了都觉得酸楚。

“娘娘,您还病着呢?快随奴婢回床上歇着吧,若风寒加重,皇上会担忧的,”

琴声止,高氏一脸幽怨,自嘲道,“担忧?他会么?世人都见新人欢,谁人去管旧人泪,如今他已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却见他一面都好难,嬷嬷,我真的好怀念当年在东二所的日子,那时,我们都还小,却彼此挂念对方,如今,我仍是心心念念着他,可他心心念念的却是别人,”又是几行清泪落下,“而今我也只能靠着那点回忆度日了,”

门外,弘历听着也是感慨万分,年少时,高氏也曾带给他许多美好的时光,陪他度过许多孤独、沉寂的夜晚,对高氏,他也是有过情的,只是这份情谊不及皇位来的重要,也不及喜宝的浓烈,他到底不是雍正,做不来绝情绝意,心里一颤,便走了过去。

“绮雪,”

“皇上?”高氏回头,眼里清泪簌簌落下,端的是楚楚可怜,让人怜惜,一副我不是做梦的惊呆样,好似梦幻地愣了许久,忽而反应过来,忙起身迎过来,柔柔弱弱地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朕早已说过,私下里不用讲究这些虚礼,”弘历走过去将她扶起。

“皇上今个怎么来了,”高氏颦颦婷婷地站了起来,一副欢喜又诧异的样,忙不迭地去擦脸上的泪。

“路上遇到你宫里的小太监去请太医,得知你病了,心里着急便来了,怎么你病了都不着人告诉朕一声,”说到这,弘历的感动被心底突然升腾起的厌腻代替。

是啦,她是知道自己要来的,那今晚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演给他看的喽?

又见高氏素白着一张脸,以往瞧着甚为怜惜,现在却觉得寡淡,压着情绪,终是没表现出来。

“皇上国事繁忙,臣妾不想让你为心,再说,臣妾只是受了点风寒,并无大碍,请御医开点药,将养几日也就好了,倒是娴妹妹那,她有孕在身,又是头胎,皇上多陪她也是应当的,将心比心,若是臣妾有机会……也是希望万岁爷能常伴身旁……”捂着平坦的小腹,语气低沉,很是哀伤。

这话里看似什么都没说,可该上的眼药都上了,该诉的委屈也诉了。

我生病,不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体贴,我识大体,我为你着想,不想你太操心,她只是怀个孕,却天天缠着你,那是她不体贴,不识大体,不为你着想,想让你为她操碎心。

再者,我到底是你的旧爱,为了新欢冷落旧爱,你很渣,知道不?更何况我这个旧爱,为了你可是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对我好点!

弘历听了她的话后,沉沉叹了口气,“绮雪,是朕对不起你,”

“皇上,”高氏一惊,“臣妾从未怪过皇上,要怪也只怪自己命薄,皇上垂爱,让臣妾教养五格格,也因着她弥补了臣妾为人母的遗憾,”轻轻笑着,“今个臣妾想跟万岁爷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人心都是偏的,自己的孩子怎么都是好的,若非失去为人母的资格,臣妾也不可能这般毫无保留地对五格格,而今,臣妾也想通了,臣妾爱皇上,皇上的孩子便是臣妾的孩子,”

潜台词是说,我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教养你的孩子时,便是当自己孩子教,可旁人有生育能力的会把你送过来的孩子当自己孩子教么?就像娴贵妃,她是个护犊子的,没有自己孩子时对四阿哥是好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肯定就会疏远的,即便不疏远,也会有亲疏远近之分的,一句话,我才是最适合替你养孩子的人。

这眼药上了,想要养孩子的意思也表达了。

她说的也不算含蓄,弘历怎不懂?四个妃位都还空着呢?太后的意思是,待嘉嫔、庆嫔生下孩子后就给她们两人抬分位,成了妃子后便可养孩子。三个嫔都是生过孩子的,当初就是怕封她们为妃,会动那不该有的念头,这才都丢在嫔上的,这会儿,小包子长大了,便是要回自己亲娘那,喜宝也有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