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一脉也是人才倍出,个个都是身居高位,可到底不比高氏父兄来的盛宠恩待,在此之前,那高斌可是管过苏州织造,授过广东布政使,做过河东副总河、两淮盐政兼署江宁织造、江南河道总督、回盐政任、河道总督的。

江南那是什么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最最富庶的地方,之后的官路,哪个不是油水部门,比之二人,同为贵妃之父的那布尔却只得了个承恩公的封号,其兄长们也是从军中小将提升为军中中将,只担着上三棋贵女的尊荣,到底不若高家来的有财气。

古来,帝王之家都是妃以母家贵,母受妃宠荫,如此一来,虽说两位贵妃都得皇上盛宠,但母家一比,高低立现。

渐渐的,皇上疼宠高贵妃,为护她将喜宝推出来做挡箭牌的说法便在宫里传开了,于是,宫里妃嫔们对喜宝的感情是复杂的,幸灾乐祸的同时还带着些许怜悯和同情。

帝王爱无情啊!

孝期一过,憋了两年多的嫔妃们也欢快起来了,换下素淡的孝服,换上鲜艳的宫装,一个个花枝招展、争先斗艳的,满皇宫溜达、转悠、串门,能偶遇上皇上最好,不能偶遇上,看看戏也不错。

得了盛宠的高氏倒是越发和善温婉,对喜宝也是热络的很,有事没事总爱邀她一同赏花看雪、吟诗作对,她是个才女,这点喜宝不得不承认,她十七岁就出国了,文学造诣自然有限,歪诗歪对的偶尔糊弄糊弄人可以,跟高氏比,还真是没啥底气。

高氏也是个痴缠的,你今个找托词拒绝,明个我得空再来叨扰,笑盈盈着一张脸,温声细语的,每次来还不空手,不是拎着江南的美食,就是捧着她父兄进献给她的江南珍宝,任谁都看的出,高氏这是有意的炫耀和挑衅,可俗话说得好哇,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有火散不出,有怒发不了,换做是谁都觉得憋屈。

太后被弘历气的还在称病逼宫,皇后巴不得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其他嫔妃们也只有添油加醋的份,贵妃相斗,她们渔翁得利,都盼着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但喜宝怎会如她们所愿?

她到底是红三代出身,即使没经历过,听也听多了,见也见多了,高家、富察家,都脱不了帝王间的权衡之术,功高盖主、强极必衰,千古不变的道理。

至于高氏……

养包子还是挺废钱的,虽说这几年,皇上明里暗里没少朝喜宝的私库里搬东西,太后和太妃也没少打赏她,但高氏为人‘大气’,送过来让她赏玩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江南东西工匠又比北方的细致,那些子衣帛、玉件也多很精致,有句话怎么说,不要白不要,所以,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当然,礼尚往来,她也会回赠的,高贵妃是有名的才女,金银首饰太过俗气,玉牌玉簪的人也不缺,太好的她舍不得,太差的她拿不出手,于是,弘历送给她让她提升文学修养的诗本、字帖、画卷便都拿来做人情了。

左右她都是赚的,而且还是一本万利的赚。

她娘家是个外贵内空的,她这个贵妃女儿帮不了父兄升官发财,但接济一二还是可以的,于是,捡着能换钱的,寻了机会都赏给了过去,也替本尊敬敬孝心。

她这点小心思并没有瞒着弘历,因此,她前头赏过,后头,弘历送给她的比赏出去的还要丰厚。

为了让高氏多‘大气’几回,总是在她走后,摔几个碗碟儿,适当地表现自己的愤懑,然后叫高氏、富察氏、金氏等人的眼线轮流过来打扫。

然后发现一个规律,每次她摔的碗碟儿越多,高氏送给她把玩的物件越贵重,只可惜了那些青花瓷碗,现代时可都是古董哇!

看着高氏出手这么大方的份上,她对吟诗作对方面也渐渐有了兴趣。

古代的冬天可真冷,这才入腊月,就已下了好几场大雪,外面银装素裹的,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当中,若是从空中俯瞰,定是美极了,来了古代也有好些年头了,可喜宝仍是没法适应这寒冷的冬天,一入冬便猫在殿里不爱出门。

“皇上驾到,”一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随后就见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弘历走了进来。

喜宝将手中从民间淘来的民间话本儿放到一边,从榻上坐起身来,穿着白狐毛面拖鞋迎了上去,见他肩上落有白雪,走过来,似有些疑惑地问,“雪不是停了么?怎么又下了么?”一边帮他拍打落雪,一边吩咐梅香去小厨房取来奶茶给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