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点到即止,却是让富察氏红了眼圈,“爷,妾身知道你心里对我有了猜忌,以为高妹妹那事儿我即便没有掺和,也是知晓的,这事该谁谁都以为跟妾身脱不了干系,就连永琏前些日子都跑来问我,‘额娘,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使人弄掉的’,爷,您知道当时妾身是怎样的心情不?心如死灰!”

弘历眼睛眯了起来,“这事都过去了,谁在背后嚼的舌根。”

富察氏摇头,泪水漫溢,“当时,妾身就在想,难道这些年来妾身对这个家,对你们爷俩个的付出,只落个这样恶毒又蠢笨的形象么?既嫁给爷,便是爷的人,荣辱皆系爷身上,难道妾身不知道皇家子嗣的重要么?难道妾身不知道以大局为重么?说句大不违的话,妾身是妻,她们是妾,尊卑有序,即便她们日后有了孩子,也尊称我一声嫡母,不管爷宠爱谁,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她们怎么都越不过我去,妾身又何必铤而走险,做这些子……让爷嫉恨,让永琏失望的事儿呢?”

弘历呷了一口茶,冷冷地说,“既知道你是妻,她们是妾,没人约的过你去,就该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这事儿已经了结了,爷不愿就此事多费口舌,爷信你没做,回头将乱嚼舌根的人查出来杖毙了吧!”站起身来,“还有,你若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给爷一个清爽的后院,爷自会找个有能力的来担任。”说完,甩袖子,走人。

他和富察氏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的一路走来,即便没有宠爱,也有敬重,更何况还为他育有三个子女,这些年,后院被她打理的也是井然有序,谁不夸她一声持家有道、贤惠温良啊,虽说这里面掺有水分,但为了这个家,她的确实很辛苦。

灵溪草这事儿,也是高氏一面之词,与她,既无证据,亦无动机,就像她说的,她现在是妻,只要她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这个妻子的位置是无人动摇的,再说,宫里让人绝孕、避孕的法子多着呢?比灵溪草跟隐秘更不易察觉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她为何去宫外寻找那些个汉人方子,留下这么个隐患让高氏反扑呢?

倒是富察格格动机很大,她和高氏都是格格,但没有高氏得宠,因此怀恨在心,给她下了绝孕药也是有的,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格格、侍妾的出手,毕竟,高氏挡了她们的道。

也不排除高氏故意挖坑、陷害,毕竟她三年前就知道自己被下药了,却隐忍了三年在喜宝怀孕小产后才爆出,联想前些日子,她跟喜宝的不对付,即便她没有在背后做推手,也是知情不报,乐见其成的。

以上这些他之前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那句话,宫里水太深,查下去,牵扯太大。

可富察氏是掌管着整个后院的嫡福晋,就算她没有经手,但说她一点都不知晓,是不可能的,知道了不阻止,是一罪,知道了不阻止任其发展是二罪,所以,不管怎样都该敲打敲打了。

带弘历走后,富察氏刚有血色的脸上,惨白一片,连亲情牌也不管用了?

隔墙有耳,后宫没有秘密,富察氏又被爷申斥的消息传到了高氏耳中,高氏大笑,富察氏啊,富察氏,你也有今天,你害我失去了做额娘的权利,我让你有了孩子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想以退为进走婆婆路线,谁不知爷当初是养在先皇后跟前的,这两位贵主儿,还真没法左右他的喜好,真能左右,也不会让她独大这些年了。

看着跟陈嬷嬷一起来的完颜氏,倒是个美人儿,只是这些年来,来来往往的美人还少吗?

“妹妹,以后咱们就住一个院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找魏嬷嬷要。”一派福晋对格格侍妾的口吻,端的是大度的主子款儿。

“谢过高姐姐,日后乐怡只怕要叨扰姐姐了。”完颜氏温温婉婉地福了福身,眼眶湿润,一副很感激的样子。

“哪里话,有妹妹在,姐姐也有个说话逗趣解闷的伴儿。”

“在家时,就听家里嫂嫂们论起姐姐,说姐姐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妹妹在这方面也下过一些功夫,跟姐姐比,自是差远了,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姐姐能拨冗教导一下,怕是受益无穷呢?”

又是个听不懂好赖话的人,高氏在心里翻着眼皮,可人那拉氏听不懂归听不懂,那满洲姑奶奶的爽利劲儿却不让人讨厌,不像这个,一派江南水乡的柔弱样,怎么看,怎么让人搓火。

“琴棋书画可不敢当,不当睁眼瞎罢了,教导谈不上,日后互相学习吧。”见完颜氏还想说什么?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对一旁的魏嬷嬷说,“妹妹初来乍到的,想必也累了,你叫上两个丫头帮她把房子拾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