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府里宫人间传言不少,说侧福晋身份高贵,是上三旗贵女出身又怎样?还不是被高格格压的死死的,大婚第三日就被高格格将人抢去了,要不是厨艺好点,这会子只怕爷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说爷心里最看重的还是高格格,若非她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爷,哪能轮到那侧福晋得宠,说爷是因侧福晋厨艺了得,才来她院里的……

三人成虎,说的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谣言编得也精彩,连他听着,都觉得挺有逻辑的,也难怪喜宝听了自己让她下厨给高氏做吃食的话后会那般激动。

她挑起两个侧福晋之间的战火,是想帮福晋,还是想陷害福晋?

今个来,是想在调查结果未明前,就那天的不愉快给喜宝一个解释来着,可丫头哭着哭着竟睡着了,听清荷说,她这几日睡的并不安稳,晚上老是梦呓,这会却睡的憨香,抱着他腰的小手,搂的死紧,动一下,紧一分,小眉头皱着,让人看着心疼的不行。

人在软弱的时候,希望陪在身边的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弘历低头,亲了亲丫头软软的小嘴,尖尖的下巴,抱着她,挺美的睡去,规矩、禁忌什么的,先暂时不管了。

未时,胡太医看诊的时间到了,容嬷嬷过来叫醒,一听胡太医又来了,喜宝闭着眼睛,不愿起来。

弘历笑着打趣她,“你这是讳疾忌医,”

“他开的药苦,还不让放糖,”

弘历一看她又跟自己撒娇、亲昵了,连日来的憋屈和烦闷都散了,心情很好的说,“谁开的药不苦啊,放了糖会减药性的,这点常识都不懂啊,”

“在家时给我看病的黄大夫开的药就不苦,”

“黄大夫?那个让你小风寒拖成高烧三日差点没醒过来的庸医?爷回头就把他发配边疆去,”弘历脸黑,成亲前,他是调查过喜宝的,对于她生病的来龙去脉也顺便调查了一番,本来丫头只是得了小风寒,就是因为给她治病的庸医收了二姨太的钱,将病情拖延了,这才小病变大病,差点没得救,当时两人没感情,他听听就算了,现在想想,有点心悸。

“不是他,你说的那个是刘大夫,他早被阿玛丢进大牢了,这会子只怕已经在发配边疆的路上了,黄大夫是后请的,开的药不苦,且见效快,也是他诊出,我那病就是因为不对症才拖成大病的,配着冷香丸服了几剂药,竟是好了,”

“冷香丸?听福晋说,说是一道人留下的海上仙方?”

“一道人留下的是真的,海上仙方?哪有这么神乎,不过是以讹传讹,熹贵妃先前也问过我这个来着,我给了她几颗,对虚火、上火、热火一些小症还是很有效果的,旁的就不行了,我看就是黄大夫的医术好,”喜宝伸着懒腰,人朝被窝里缩。

弘历见她这懒么样,手下用力,给提溜了起来,“听你这话,是不相信宫里太医的医术喽?”

“你上次装病,这胡太医就没诊出来,可见医术不咋地,还有高姐姐,怀孕都三个多月了,太医才诊断出来,我嫂嫂怀孕才将将一个月,人黄大夫就把出来了,平素,高姐姐可没少请太医吧,都把药当饭吃了,这身子也没见大好,看胡太医这阵仗,我这身子至少得吃上十天半个月的药,”皱着眉头,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

弘历摸摸她的头,丫头初来皇宫,很多潜规矩还不懂,他自小在宫里长大,自然知道这宫里太医的生存之道,他们都是提着脑袋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开了方子怕出事,于是不管谁来,这方子都差不多,万一错了,至少相互间还可推脱。

要是丫头知道,胡太医打算先让她吃两个疗程的小产下恶露药后,再给她开两个疗程的养气补血药,这前前后后的,至少两个月,不知道会不会发飙啊!

他是见过丫头喝药的,喝毒药都没这么纠结,喝了吐,吐了喝,真要喝两个月的药,不被毒死,也吐死了,兴许,宫外的大夫有法子也说不定。

“等你身子好些后,爷带你去宫外找那黄大夫瞧瞧,”顺便散散心。

“出宫?”喜宝绷着脸,偏头问,“爷不是诳我玩的吧,”

“爷就是诳你玩的,”弘历没好气道。

小脸一下子暗了下来,喜宝淡淡然地说,“我也知道这事不太可能,”

自小产后,丫头要么一脸悲伤,要么神情淡漠,对谁都爱搭不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清隽、冷艳的气质,尤其低烧昏迷那两日,飘飘渺渺的好像随时都会散去般,让人担着一颗心,即便今个心结解开了,可言语间却没了以往的欢快,眉宇间还飘着一抹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