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话一点都不错。林家两口子一向是裴音羡慕的对象,现在也闹得关系僵硬,这让她也不免感到惆怅,更让她接受不了的,就是这周五,钱钰鲲金屋藏娇的那个“娇”竟然上了门。

安丽丽跟了钱钰鲲也有许多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裴音也很佩服她,毕竟当初她也是江州电视台的知名主播,青春靓丽、艳名远播,但就是能辞职无名无份跟着钱钰鲲这么久,从青涩的毕业生到现在的贵妇人,不变的是她始终见不得光的身份。

裴音最近本来就精神紧绷,临近崩溃的边缘。她对钱三一急病的愧疚、被钱钰鲲指责的愤怒、对子宫肌瘤的胆战心惊、从林家夫妇身上对爱情彻底的死心,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疲惫。她把已经非常不稳定的情绪压在心里,无人可以排解,也不愿让儿子看出来,就在这个关口上,钱钰鲲的三儿找上来了。

裴音上次见她,还是去年这个女人厚着脸皮在除夕跑去钱家老宅,结果被老爷子给赶了出去,后续就是元宵节钱钰鲲一气之下硬是把聚会的地点定在了他住的佘山别墅里。裴音知趣地没有去,只让钱三一过去吃了顿饭。裴音看不上她,安丽丽也心里看不起裴音,她们相看两生厌,平时根本没有半分交集。

裴音心里根本都懒得吐槽,很明显,能让安丽丽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迫不及待耀武扬威的总不能是好事,但她还是觉得怒不可遏,钱钰鲲是个死人吗?她都退让到让出佘山那栋房子给他们俩浓情蜜意了,现在管好自己的情人都不会了?

她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开口:“你有事?”

安丽丽打量了眼裴音,不得不说心里感到了些微的嫉妒。

裴音比她大了五六岁,当年她和钱钰鲲在一起的时候,正是韶华岁月。她也是江州有名的美人,追求者如过江之卿,但她眼光高,明白再有钱也不过是一时风光,随时有倒台的危险,而钱家传承上千年,是江州一带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名门望族,哪怕钱钰鲲哪天生意做垮了,那对于钱家来说不过是掉了些灰的程度,完全不值一提。裴音是钱钰鲲的原配,是深受钱家老人信赖喜爱的儿媳,家里与钱家是世交,本身就是她不可高攀的大家闺秀,但安丽丽彼时却也看不上裴音,因为她虽傲但太刚强,像个活死人一样,没有半分属于女人的趣味,而安丽丽自己当时正是开放得最美的时候,明媚妖娆,是怒放的江州玫瑰。

但一晃近十年过去,裴音虽说越发木讷,但容貌气质却一如十年前那般,没有丝毫改变。但她却变了许多,多年的养尊处优,令她不如之前那样轻盈苗条,又因为天天和钱钰鲲关于名分争吵,她身上那种出尘的灵动已经磨损殆尽。所以纵然安丽丽一身珠光宝气,站在一身素净的裴音面前,她反而比十年前更加自惭形秽。

安丽丽笑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肚子,裴音看到她的动作,心里咯噔了一声。

“裴音,我今天来呢,就是想给三一送点吃的喝的。我都听老钱说了,这孩子真可怜,前些日子刚做了手术,也不知道怎么照顾的,好好的肺气泡都能裂了,听得我呀,心疼死了。三一上学去了吧?要不我再等等,这孩子估计快回来了吧?”

裴音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握着门把,骨节处已经泛了青白:“一一是我儿子,他怎么样不用你来操心,我谢谢你记挂着他,其他就不必了。你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

安丽丽打量了眼她的神色,古怪地笑了笑:“裴音啊,你也别怪我多嘴。你说,你现在除了一一,还有什么呢?你就一个养儿子的任务,你还养不好,让我们老钱天天唉声叹气的,想管儿子你也不让。不过还好,谢天谢地,我给他又怀了个,好歹让他别那么气,把这个儿子好好栽培栽培。还有就是,你说,我这孩子都在肚里了,这钱太太的位子,你也该有个眼力见让一让了吧?以前是钰鲲不好跟你说这个,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的,老人们又偏心你,再说你也可怜。但现在二宝都来了,你还要让我上门来跟你挑明白,这就有些太难看了。你也是要面子的人,知道什么叫识时务,再拖下去,也就是自讨没脸,何苦呢?”

裴音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恶心和屈辱在她心里翻涌着,她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滚,滚出去。”

安丽丽笑看了她一眼,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知道裴音的段位不够。害怕裴音情绪失控伤到她,安丽丽退了一步,裴音就势把门甩上,发出了“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