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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滋生欲//望,欲//望是罪恶和暴力的肥沃土壤。八十年代的列车上,挤满了怀揣发财梦想的各路倒爷、投机分子和淘金客。与之相伴而生的,是层出不穷的扒手,以及间或出现的更大胆、更暴力更无法无天的列车抢劫。

太阳完全隐入云层。

嘈杂声从远处车厢传来,骂声、撞击声,由远而近。

魏檗从迷迷糊糊的睡梦里醒来,悚然而惊!她握紧了挎包里的□□:“发生什么了?”

“可能是列车抢劫。”

什么?!魏檗看向自己对面座位上,刚刚出声回答的白衬衫年轻人。他手里的书已经不见了,此时正左手紧紧抓着皮包,右手插在裤兜里。

“不要怕。”白衬衫宽慰魏檗:“没什么可怕的。”

“我不怕。”在丛林一样没有规则,弱肉强食的地方,要凶狠,要血性,要无所畏惧!

白衬衫说:“抢劫而已,把东西给他们就行。”

魏檗:???……什么叫“抢劫而已”,不怕是因为跪得太快吗。

许是魏檗脸上无语和怀疑人生的表情太过明显,白衬衫压低声音对魏檗说:“第一次出门吗?多遇几次就知道了,钱财身外之物,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犯不着为破布烂被子和他们起冲突。”

魏檗垂下眼,白衬衫的话听着窝囊,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有勇气,勇气不等于鲁莽。魏檗记得看关于八十年代列车飞车党记录时的震撼,他们有组织有规模,没有国家力量,单单依靠个人,很难与之抗衡。

她分析了一下自己所带的东西,行李卷不值钱,可以随便给。钱也可以给。但是,自己背包里的辣椒种子,在劫匪路霸的眼里,应该不值钱,最好能留住。如果真不能留,也不必强留。

像白衬衫说得,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魏檗深吸一口气,拿定主意,稳了稳心神。车窗里映出年轻女孩紧绷的下颌,以及坚定身影。

“砰!”一声巨响震得人们浑身一哆嗦。

终于轮到了他们这个车厢……

魏檗紧紧盯着远处的地面,看到几双军靴、胶鞋,近了,更近了,越来越近……

骂声、求饶声,拉链拉开的刺啦声,钢镚掉落的脆响充斥整个车厢,低声饮泣和□□此起彼伏。

四个手持木棍和长刀的劫匪,此刻是这个车厢里的王。

魏檗紧紧抓住□□,既憋屈又愤恨。她不知道如果车厢里所有的人同时一哄而上,会不会顷刻按住这四名劫匪。

但所有乘客,不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温顺得如同一只只小绵羊。她纵使有心“振臂一呼”,也不敢赌乖乖待宰的小绵羊们能够顷刻长出长角。

“你!”

木棍砸在火车座椅靠背上。

魏檗心里骤然一紧,却又猛地一松,似乎靴子落地,终于轮到了自己。她吐出一口浊气,把行李卷递给身边瘦猴一样拿着木棍的劫匪。

瘦猴没有接,随意用脚踢在地上,指向白衬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