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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只有三间不大的屋子,没什么装饰。唯一的小厮正在一旁劈柴,劈好的木柴零落在地面。

“擦干净了。”房屋内,池奕烺拿起帕子认真擦拭了椅子,让闻昭穗坐。

闻昭穗仍旧站着,抬手习惯性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阿烺长高了,也变得更俊秀了。”

她眼眶红了,生出雾气。

“我倒是觉得长宁姐姐没什么变化。”池奕烺复又一笑,眼中的晶亮笼罩一层朦胧,变暗了些。

“我来之前还怕你已经走了,还好没来晚。”闻昭穗松了口气,坐在圈椅上,转过脸看池奕烺。

“不会晚的。”池奕烺语气清脆笃定,见闻昭穗面露疑惑后开始解释,声音越来越低,“四皇兄应允我了,我可以留到你们的成亲礼之后再去黔州。我见过皇姐出降的礼仪,还想亲眼看看长宁姐姐成亲的样子。嬷嬷说过,那是女子最重要的一日,新妇这边坐的人也代表了新娘子的脸面。但是如果我去了……你会不齿吗?”

“当然不会!阿烺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别胡思乱想。”闻昭穗立即否定了他的落寞,抓着池奕烺手腕道。

再怎么样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故作轻松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惶然。

“那就好。”池奕烺放了心,也喝的进去茶水了。

“阿烺,他们口中的逼宫不干你的事对吗?”闻昭穗突然问道。

池奕烺握着茶盏的手指一紧,眸子垂下,看不清神色,“凿凿有据,三司在大理寺会审后上奏列明三大罪状要诛杀我以正纲纪。既然如此,长宁姐姐怎会觉得与我无关?”

“我不信他们,我信阿烺。”

一滴咸涩的泪落入茶盏,池奕烺握着茶盅的手没有动。身子仿佛定住了。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也没对我说,连母后也不告诉我那日宫宴的安排。右相说布置许久,时机终于成熟,母后和外祖父他们点了头。我明白他们忌惮二皇兄和四皇兄,还担心林贵妃日后诞下皇子……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把我推上那个位子?老师教了我三年储君之道,可我只觉得自己全然不适合当什么储君。为何就、就没有人问过我呢?”

池奕烺声音呜咽,饱含压抑的情绪,肩膀颤抖。像只浑身是伤的小兽歪倒在满是尖刺的陷阱中,终于有一日盖子被人掀了开来,阳光却照得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