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转动着僵硬发麻的手腕,撑地坐起身来,他扯掉口中的棉布,伸手去解脚腕上的麻绳。
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姜离不由得急声催促道:“陆生你动作快些,一会儿该赶不上考学了。”
闻言,陆生动作一顿,惊诧地抬起头:“考学?如今什么时辰了?”
姜离目光炯炯,定定地看着陆生:“未时,离考学开始还有半个时辰,现在出去,还赶得上。”
陆生神色微怔,紧接着,眼底渐渐燃起了希望,喃喃道:“来得及,还来得及。”
胡炳坤竟是骗他的。
陆生动作利索地解开脚腕处的绳子,正要站起身,忽地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冷下来:“可我的箱笼还值房,我得先回去一趟。”
那时他遭人敲晕,箱笼就在脚边,若是胡炳坤存心叫他考学无望,定会派人毁去箱笼。
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姜离淡淡地“哦”了一声,抬手往窗外一指:“无事,我给你带来了。”
陆生猛地抬眼看向姜离,眼中诧异更甚。
一直以来,他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姜离是如何得知他被困于此?又是为何频频救他于危难之中的?若是巧合,未免……也太多了。
没有察觉出陆生情绪异样,姜离催促道:“时间紧迫,我之后再向你解释,你快些随我出去!”说罢,她站起身,向陆生递出手。
两人合力搬来稻草,在窗下垒高,见草堆稳当无虞,便踩上去,依次扒着窗沿翻出窗外。
陆生双脚落地,忽觉触感不对,低下头去,便见脚底并非石砖,而是他的箱笼。
此时姜离正好探出头来,见状,讪讪一笑,解释道:“若非带着它,我也够不到这么高的地方……”
陆生对此不置可否,回身扶着姜离的手臂,待她安然落地,方松开手来,弯腰抱起箱笼,抬脚便要走。
“等一下。”姜离扯住陆生的袖子。
陆生回过身,不解道:“怎么了?”
姜离轻叹了口气,抬手拿掉陆生头上的几根稻草,又在他的的肩上掸了掸,这才放心道:“这样才干净些。”
陆生垂眸盯着衣襟前的手指,顿了顿,俄尔抬眼看向姜离,轻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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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几乎是踩着点赶到内学堂。
目送陆生进门,姜离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精神陡然松懈,只觉得浑身酸软。
姜离捶着肩膀往回走,行至坤宁门前,忽见胡炳坤一脸阴恻恻地迎面走来,姜离目光垂下,便见这死太监的袖子下方竟露出半截麻绳,正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晃荡。
跟前来索命的黑无常似的。
姜离心中惊骇,连忙垂下头去,眼观鼻子鼻观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