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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挣扎了一会儿,姜离长叹一口气,抱着一筐针线,出门去找人求教。

在一处回廊下,姜离见着了独自一人抹眼泪的雪竹。

见有人过来,雪竹连忙站起身要躲开,姜离向前走了几步,拉住她道:“雪竹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

雪竹扭过头,用一双红透了的眼睛盯着姜离,委屈道:“不是有人欺负我,他们……他们是在欺负小主。”

姜离的登时觉得头大:“欺负谁?”

月娥把方才发生的事同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是有两个小太监偷懒不干活,躲在廊庑中嗑瓜子闲聊,碰巧让雪竹抓了个正着,小太监不服管教,几人便吵了起来,雪竹这才被气哭。

“这帮狗奴才,私底下竟敢非议小主,说小主失了宠,再也起不来势了……”

闻言,姜离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才来长春宫几天,他们的野心竟飞了不成?确实该骂,雪竹姐你还是骂得轻了,下次遇见这种事记得叫上我,我陪你一起骂!”

又哄了一会儿,月娥这才止了哭意,眉头拧紧:“此事不能叫贵人知晓,你今日权当没有听见我的话,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姜离连连点头。

迟钝如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贵人小产后虽说需要静养,可也不至于门庭冷落,连个前来探望的人都没有。

恐怕在其他妃嫔眼中,阮贵人也是失了势,再也起不来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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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姜离沿着宫道缓缓前行。

心里有事,走起路来便格外慢,拖着步子挪腾到长春宫偏门外,姜离微微抬眼,便见一道朦胧的亮光。

姜离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逐渐睁大。

天色微暗,陆生静静地站在朱红色的宫墙旁,侧对着她的方向,眼睫下垂,盯着不远处的地面出神。

他今日穿了身鸦青色贴里(1),腰间系宽带,瘦削的身形在略微宽大的袍子里显出骨感,看起来也更加挺拔了。

就像一根瘦长而坚韧的竹,姜离无端地想。

俄尔,她拔脚向前。

绣鞋摩挲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听见动静,陆生转过身,看向来人。

只见一丈外,小宫女目不斜视地直奔他而来,袄子下的带褶裙摆被风掀起,如一朵水中摇曳的莲。

本就是来看她的,此刻人叫陆生等来了,他却无端紧张起来,隐于宽大袖口中的手缓缓收紧。

小宫女在他身前站定,呼吸间带着奔跑后的急促。

姜离吸了吸鼻子,眉眼一弯,惊喜道:“陆生!”

薄薄的白汽随着她的嘴唇张合喷洒而出,溢散在空气之中,似乎拉近了他们二人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