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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一家子随他那个不成器的表妹,都是包子脾气。

跑堂的小哥跑到他们二楼来,用纤绳将一楼热好的锅底提上来。

铁锅子稳稳当当地顺着绳索来到二楼,小哥把锅底放到桌上,热气萦绕。

随后便有其他人端着一盘盘肉菜、酱料,还有调味汁进入雅间,一样一样摆好。

“顾司文,你可听过南边海神的故事?”周自言突然道。

顾司文正在热锅子,头也不抬道,“不知道啊,哪里的神话故事,没听过。”

周自言双手展平,放于膝盖上,虽然没看向三表叔,却句句都在点他,“我在南边的时候,听过这么一个故事,南边靠海,说是海上有一位护海神明,遇到海上出行的船只会判断操船之人的品性,若是好人,那边无风无波,一路畅行。若是德行有亏,那边半路掀船,让他们无功而返。”

“结果许多自认为是好人的人,上船便掀了,许多被大家不喜的人,上船反而无事。人们不解,为何神明的选择和凡人的选择不一样,后来来了一位云游四方的道人,说:凡间对于好坏的评判标准尚且各有不同,更何况神明乎。”

“标准不能统一,若是按照每个人的标准去做人,那便不是人了。”

“啊?”顾司文捏着两片绿叶菜,不明白周自言为何讲这个故事。

姜南杏笑道:“周弟,你是否想说,凡人如何,天上神明自有一套审判标准,人在地上,何必去担心神明会如何判断,不如做好自己,但求问心无愧。”

“正是。”周自言放弃顾司文的榆木脑袋,和姜南杏道,“天上神仙和咱们凡人大概是不一样的,他们看人的标准应当也不一样,有的人小错不断,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坏人,所以这人从小可以锦衣玉食,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但有的人表面衣冠楚楚,底下纵容大恶,哪怕现在有宽阔路途,恐怕将来也难行大道。正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在场诸位,除了一个榆木脑袋顾司文,全都听懂了周自言的话。

姜南杏和辜鸿文忍不住看向屋顶,害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卫淙和三表叔也听懂了,卫淙狠狠一拍桌子,“哪来的监生,竟然胡言乱语!”

三表叔按住卫淙的肩膀,咬牙切齿道:“这位周监生……说的是。”

卫淙:“……?”

他爹疯了

顾司文也睁大眼睛,“……三表叔?”

他三表叔终于疯了?!

“三表叔果然是长辈,心胸豁达。”周自言笑,他坐在三表叔对面,用余光扫过三表叔和他儿子的面容,终于慢慢在记忆深处找到一点熟悉感。

这位三表叔……好像是当年舞弊案的其中一人啊。

当年这人官职尚小,被卷进科举舞弊案,一直喊着‘冤枉’‘冤枉’,后来出现新的证据,证实他的确是冤枉的,便从牢里放出去了。

从那以后,周自言和这人职务不同,再没有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