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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嫁入你们王家便是你们王家的人,但也没有不允娘家祭拜的道理。”知县摇头,“据我所知,你们两家也无冤无仇,何故闹到这个份上?王家,你可有话说?”

“回大人,我们家没话说。我闺女嫁过去没享福,那是我闺女福薄,我们没啥要说的。”王父跪在地上,“这件事就是我家二闺女太想她姐姐闹得,待会回家我们自己教育教育就行了,大人,这件事我们王家真没啥要说的。”

知县看了王父一眼,又对王小妞说,“王小妞,你可有话说?”

知县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想听一个六岁孩子会说什么话!

可这件事就是王小妞闹起来了,他还真想听听看这小丫头会说什么!

“大人!我王小妞不服!”王小妞年纪太小,被知县免除跪礼,现在站在王父王家大哥面前,腰杆挺直。

王小妞睁着大眼睛,掷地有声,“知县大人,小妞没读过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小妞只知道姐姐嫁人是为了成就两家之好,不是为了送到张家让张家磋磨的。若每一家女子嫁人以后都和娘家断绝来往,死了连坟都不能让娘家接触,那和入地狱有什么区别!”

“住口,不可胡言乱语。”知县打断王小妞,“婚姻相配是为了姻缘之礼,阴阳调和,哪是什么入地狱,此等之话,不可乱说。”

小丫头还是小,这等话私下说说就算了,哪能放到公堂上来讲。

周自言此刻也跪在地上,只是他虽跪着,却不曾低头。

仰首挺胸,不畏知县之威。

“大人。”周自言把知县的目光拉回来,“王家女嫁与张屠户,是为姻缘之好,但王家女同时还是王家的子女,理应孝顺父母,抚养幼妹,现在王小妞和她娘因为思念王家女而日夜垂泪,肝肠寸断,张家却视若无物,依然不允王家去祭拜,此事若是传出去,恐伤所有未订亲之人的心神,到时对咱们马鸣沟也会有所影响。”

“是,虽然这件事只是两户人家自己的私事,可他们生在马鸣沟,是为马鸣沟人,自当要为马鸣沟的名声着想,若是因为他们两户人家的事情,影响整个马鸣沟,反而不美。”

“再者,将来若是都以私事为由避免衙门插手,那世间哪还有清明可言?望大人明察!”

知县捋胡子,跟着周自言的话点头。

这个周夫子说的很有道理,张王两家现在没有闹大,还只是他们两家之间的事情。

可在马鸣沟这个地方,东边上了什么新东西,南边第二天就会知道。

此事若是传开,直接传到其他地方去,势必会影响马鸣沟的名声,还会影响他这个知府知县的名声。

不妥,确实不妥。

知县心中有了决断,便拍惊堂木,“张氏,王家女虽嫁入你家,却也未曾脱离王家,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让王家去祭拜。本县命你速速打消之前的念头,好好让王家去祭拜。再说,只是祭拜而已,王家女一死,王家与你也无其他姻亲关系,你为何要这般阻拦?莫不是……家中还有什么秘密?”

知县盯着张老娘,狠狠拍下惊堂木,“张氏,你家老娘因为被王家女冲撞,摔了身子,不能下床,可今日你老娘上堂的时候,腿脚利索地很啊。”

张老娘吓得哆嗦,口齿不清,“大人……回大人……草民,草民那是担心儿子,现在……现在腿就开始疼了。腿就开始疼了。”

知县不为所动,“究竟如何,本县会派人再查,若是真有隐瞒,你们好自为之!”

“至于宋家小子和王家小妞,你们两个小娃娃,心比天高,胆大妄为,却也高情厚谊,令本县震惊。路途漫漫,知音所稀,盼望你们两个小娃娃长大后也莫要忘记今日这一遭。”知县笑着把两个小孩狠狠夸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