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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就在身前, 隔着薄薄的衣衫喷出热雾,随着她尾音落下,她也从他怀中微微抬眼往上看,她被他虚虚地拢在怀中, 他的手掌沿着她的腰线弯曲着, 只离着她的腰际半寸之外。

棺内的光线昏暗更甚, 棺外随着地面山洞震颤飞舞的光线,时而透射进棺内。

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谢扶涯的五官晦暗不明,只显现出一个清峻的轮廓。

外面是响彻轰鸣的地面碎石,内里是在冰棺内回荡的轻轻呼吸声,他似是有所察觉,低头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就卷着温热的气息落到沈宁意耳边。她双眼紧紧看向他的,慢慢地弯着眼笑了:“我看到的和师兄看到的是一样的。”

他又冷不丁问道:“你在同情他吗?”

沈宁意不答反问:“师兄怎么又能一眼就确定他是为了尝情?”

谢扶涯神色淡然:“见得多了,便知了。”

沈宁意抬起头来,鼻尖快要碰到他的下巴:“那师兄看看我是为了什么?”

话音才落,她蓦地感觉后襟被他拎住,强行将她往后拉离了半寸,他才垂眸淡淡审视她,却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肯定句:“你在同情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宁意轻笑了一声,“我该同情的是那些无辜被困于此地之人,仅为他祁珧一心之愿,万千相抵,凭什么。”

不等谢扶涯再问,她已又提出了疑问:“令时间重复在一日之间实在闻所未闻,师兄为何敢这样果断确认?”

这番重置,除却神明之力量,大成修道者亦或巨力妖物也不能做到,这样超出谢扶涯可知范围之内的事,他怎么瞬间猜到,并且那样笃定?

他难道还有记忆?

沈宁意一双眼定定地打量着眼前这张脸,而谢扶涯垂了眸子,似在思量什么,静了片刻才说道:“我曾在鬼市看过被迷惑神智的人,迷惑他们的方法,便是令他们以为自己困在同一日,实则时间依旧在往前流动,最终他们也会陷入混沌之中,迷失自我。”

“师兄的意思是,”沈宁意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水源县中被困之人以为自己活在同一日,实则只是被扰乱了记忆,最终寿数尽矣,那叫做祁珧的神使便再诱路人进入此地,成为新的‘他’?”

谢扶涯轻轻点头,却又说道:“若刚才那画面中一切为真,便证明此地百姓早在那日便皆已死去,如今县中数万人,皆是过路修士。”

沈宁意接话道:“那祁珧周身并无恶气,是因为他确实从未杀生,他只是把无辜之人都强行‘自愿’留下”

谢扶涯眉间微蹙:“只有一点,他的目的就是令那神灵重生片刻,再看她为生灵赴死?”

沈宁意挑眉:“师兄方才不是一下便猜出他是为尝情吗,为何现下又不懂?”

外面的落石噼里啪啦的声响终于越发小起来,地面的震动也在渐渐平息,谢扶涯的五官在乱光下依旧有一半擦在阴影之中,那双眼却冷淡得如同夜色。

他嘴唇似是嗫嚅了一下,最终却是长睫微敛说起了别的话:“马上便可证实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在此之前,我们需得逃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