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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他逃不掉的。她的耳边已听到百里之外的人群脚步,在那空寂之地上震耳欲聋。

夜色之中,正有无数的潮水一点点积蓄,马上就要涌来。

明日,她也要为此事推波助澜,献上这最后一剂药。

第二日沈宁意难得早早施法收拾了自己一通,贺汀为她准备的屋内正有各色衣裙,她随意挑拣了最为亮眼的来穿,也不算辜负他的心意。

她变出点心,又将药藏于其中。

贺汀来了。

他一身烟岚衣袍,显得沉稳又俊逸,也恰好和她嫩黄色的衣裙相衬。

昨夜一事之后,沈宁意心中总觉荒唐,脸上的不自然是演都不用再演。

而贺汀却很是落落大方,他神色从容,眼中笑意浮动,正要说话,那方却忽然来了连左。

连左匆匆忙忙,一双眼看看贺汀又看看温从宁,面上似有犹豫,贺汀出声道:“无事,你且说。”

连左拱手道:“郎君,那流感又发得急了,一夜之间城中禽类全都奄奄一息,菜场集市中都乱了。”

贺汀沉吟半刻,正要说话,却被沈宁意打断了。

她露出十分善解人意的笑来:“公事更为重要,贺郎且去,不必在意我。”

贺汀对她感激一笑,撩起衣袍便大步离开了。

沈宁意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思索,此事怕也并非天灾,全是人祸,只怕之后,遭罪的便不是这些畜牲,而是人了。

她眉目越发冷起来,权势江山,自古催人心肝,不论凡人,神砥妖兽,众生万象,有何不同?

她思绪绵远,心中还记挂着阙如,她心念微动,还是向东阳帝君递出光信,令她帮忙寻找。

她与阙如,勾冶皆有联系,此刻虽知道她们并无大碍,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几人行踪。等此事终结,她必要亲往一趟盛海荒漠才可。

贺汀却是忙碌了整整一日,等他在前往沈宁意暂居之所时,已是天色沉沉了。

他进了那一方小屋,见桌上正摆好了食物,却都已毫无热气,只剩下残羹冷炙。

沈宁意正呆坐在桌边意兴阑珊地托着脸发呆,一见他来,立刻欢喜地站起身来:“贺郎来啦。”

贺汀轻笑着进了门,又听沈宁意轻轻怨道:“可惜贺郎回来得晚了些,饭菜都凉了。”

贺汀站在门前忽地停了步子,他似是想到什么,忽地出声问道:“阿宁饿不饿?”

沈宁意摇头道:“今日百日无事便吃了许多小食,并不饿。”

“贺郎呢?”

“我也不。”贺汀答道,他蓦地对她伸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