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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番外 朱小苏 1735 字 4个月前

袁峥抓着久安的肩头本意是要将他扳回来了的,不过见久安意兴阑珊的模样,念及他病痛初愈才瞧着好些,便也不勉强,松开了手去。

床上虽一夜太平,而久安却一宿未眠。他急着要给自己理出一条思绪来,不然总有露陷难堪的一天。

翌日清晨,袁峥匆匆地进了宫。

久安眼底透出一点青,在院中踏雪赏梅,梅雪相交,红白相映,清冷绝美,让他不由地想起了林壁堂。他捏着梅枝的手没由来地抖了抖,不自觉地折下了一枝花。

他忘了那么久,可将那些过往拾起,却只用了一瞬。一瞬之间,仿佛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他停了太久,已不知林壁堂今夕如何了,而最后一念,是在连云山的那日清晨,他看不见他,他认不得他,两人相见不相识。

前阵时候突起的悲苦泛滥了起来,叫久安险些要红了眼眶。他稳住了心神,吸了一口雪气,捏着那枝梅花,转过了身。入了月洞门,久安顺着石子甬路往寝居走去。待推门进了房,久安细细地望着房中诸物,用了两年的地方,这会儿看竟全不是从前的样子。

久安掀了葱绿撒花的软帘往里走,只见壁上琴剑瓶炉,柜间锦笼纱罩,一屋子暗沉沉的金彩珠光,至于细小的古玩奇珍更是能看得人眼花缭乱。

久安心想,袁峥从前住惯了这样的地方,当年随军之时倒是不见他为难,八人用一间说大不大的营帐,倒也从容。

这时久安又见了一面四面雕空的板壁,专用来挂画悬字的,而上面从头到尾所挂之物,全是自己的这两年来的“墨宝”。久安走近了一瞧,又不禁苦笑起来,纸轴均是上等好物,可裱的手笔却是“撑舟入荷花,雨过脚底滑,忽见一蛤蟆,一戳一蹦跶”等蠢物。

这诗是去年夏天的得意之作,诗中虽只写了他一人,实则身旁还有袁峥,当时家中园子里荷花正盛,袁峥便亲手撑船带着他入了百花深处。雨后新荷,芬芳怡人,蛙鸣阵阵,久安抱膝坐在船尾,抬头见袁峥被繁茂的荷花掩住了衣摆下身,宛若立在水中央。久安傻傻地看着,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靠向袁峥,奈何船舟之上被荷叶甩了湿漉漉的露珠,久安被滑得一踉跄,好在被袁峥给扶住了,他挂在袁峥的身前,透过袁峥的肩膀,瞧见了一支高高的碧绿荷叶上蹲了一只小巧的蛤蟆,鼓着腮帮子正叫得欢,久安伸手要去碰,小蛤蟆就警觉地蹦走了。

久安低头忆起这一幕,不由地从心底升起一阵清凉惬意。

久安收回了目光,慢慢地走得深了,走着走着,只觉得房中全是袁峥身上的气息,连自己身上,也是。

久安停住了,知道自己被袁峥炮制成了一个走不出去的人。心中的舒畅之意,顷刻就成了重负之感。

久安明白,自己不能永远装疯卖傻下去,可不装疯卖傻又该如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恨袁峥,自己得见林壁堂。

半月后的一日,是陆宣的大喜之日。

这婚事全是照着他自个儿的意思办的,是以那势派热闹的劲儿便无需多提了。

齐青当夜一下马车,就对着那满大门的大红绸子,成排成列的鼓乐吹打,牙疼似地一撇嘴,回身对同来的季川西道:“瞧见没,知道的是刑部陆大人家的公子当朝轻车都尉办喜事,不知道,还以为哪个山沟子里的匪头要娶压寨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