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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番外 朱小苏 1787 字 4个月前

帐中那么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气息。

袁峥的背影在久安眼里,在此刻少了那股威慑,越来越多的沉寂,犹如帐中的雾霭般地缭绕在他周身,犹如深宅大院里的一棵树,在金砖玉瓦里毫无生机——他走不出去,别人也走不近他。

久安看着,有一种莫名的烫从心口缓缓地升腾而起,无形之间就化作了一只手,狠狠地扼住他的咽喉。

他呼吸一滞地转过了身,急促地滑动着黑眼睛,他咬着牙,逃也似地飞奔出了帐。

帘门起落,光影兀断。

袁峥放在身侧的拳头在越来越深的力道里隐隐颤抖——他知晓他又走了。

他的眼睛背着光,几乎看不见一点光泽,唯有炽热的怒意与痛意在接连地翻涌——自小到大,没人能从他袁峥手里抢东西,可这一次,他是看着自己的掌中之物要走,且他无论如何也留不住。

他素来不知情为何物,如今仿佛是在那酸涩苦痛里知晓了一点,可也不多,只有一点而已,所谓情,无关两情相悦,亦无关你情我愿,有那么一个人入了心,便要不由自主地生根发芽,你若要剔了,便要将心一并剔烂了方可。

袁峥自嘲地冷冷一笑,压抑着喉间的一句咆哮看向身前那只空荡荡的木椟,他看着它,似乎就看见了自己的心。

袁峥凉凉地将视线放在了别处,只见书案上的木椟许多,与手边这一个相差仿佛,想来都是设了暗格了。袁峥思忖着盯着手边半开的暗格,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他轻轻地拨开了方才显露出的格子,捏起了其中一根竹管,小心地抽出了当中的细薄纸卷,拨开之中,展开了。

纸卷上的不过几个小字,没头没尾,看不出个所以然,大约不过是一般的飞鸽传书,袁峥略有失望地塞了回去,又捏起了另一根,取出纸卷,迅速地又拉开。

这次的纸面上书八个蝇头小字:破城之时,放抢一日。

八个字犹如八把刀,锵锵几下钉上了心头,袁峥捏着纸片的指尖渐渐地泛了白。

他沉住气,拿起了木椟,倒扣了往底下一瞧,木椟之下镌着的日子不偏不倚正是赵军攻陷夷国军城之日——那一日,数千人等不到援军,不得不以命换命。

脑中的一根弦铮然作响。

袁峥静静地将那竹管完好地放了回去,又将那散落的信封纸册都齐整地放回。他快步将那垒叠的木椟逐一取放,仔细地看了日子,挑出了一只来。拨弄了片刻之后,他从中取出了许久不见天日的细小竹管。

手中的小竹管转换几下,他停在了其中一根上。

那纸卷上写着:夷军拔营,主帅领军下云中丘。

幽冷的气息从地底钻进了身体里,而纸上的墨迹扭曲成了魑魅魍魉的行踪,正在咯咯冷笑。

原来他早知呼月涽会偷袭,他早知库莫会诈降,他早知赵军凶多吉少——他什么都知晓。可是他就是按兵不动,要赵军有去无回。

为得什么——袁峥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