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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季泽摘掉脸上的银色面具搁到一旁去,望着水中那张脸,伸出指尖轻抚着左脸颊多出来的那道一寸长的疤痕,问道:“去疤痕的药可还有?”

一旁的锦书愣了一下,忙道:“有。”说着连忙去拿。

那药膏是檀阳先生制的,原本是拿来涂抹身上的疤痕,自从决定不会长安后,就再也没有用过。

锦书一边觑着正认真替自己上药的公子,一边腹诽,说了不见人家,可听到人家要来,又去涂药。

其实就那点疤痕,哪里就丑了……

正愣神,已经上好药的裴季泽将面具戴好,“可有消息了?”

提及此事,锦书摇摇头,迟疑,“公子,为何要这样做?”

裴季泽不置可否,“尽快,最好能在她来朔方前办好此事。”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锦书道了声“是”,忍不住问:“公子,难道不想见公主吗?”

裴季泽闻言没有作声,起身出了毡帐。

凛冽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他目不转睛地地望着外头一望无际的雪原,仿佛间,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策马扬鞭而来,朝他挥手。

裴季泽不由地上前一步,眼前哪有什么红衣女子,再定睛一看,雪原已经成了绿茵草地,几只猫儿慵懒地在草垛旁惬意地晒着太阳。

已是孟春三月。

春光无限好。

浆洗衣裳的老妪正激动地说着方才在集市上听来的热闹。

“听说阵仗可大了,要不是我还赶着回来喂羊,怎么都要等着瞧一瞧。”

“老身还听人说啊,那安乐公主容貌倾国倾城,就连刚刚即位的突厥单于都向咱们太子殿下求娶她做大妃呢。”

“裴先生,您还在听吗?”

老妪望着正出神的男人,叫了两三遍,对方才回过神来,问:“您是说安乐公主今日入城?”

“那还有假,”老妪打量着眼前怎么看怎么好的男人,又忍不住念叨,“昨儿又有人托老身向先生说亲,老身跟她说先生已有妻室,可她非不信,说——”

“我还有事,回头再说。”

裴季泽打断她的话,大步走到正在不远处吃草的马儿旁,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直到马背上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草原上,老妪才收回视线,一脸惊讶地看向锦书,“裴先生今儿这是怎么了,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锦书嘟哝,“可不就是丢了魂儿……”

自打知晓公主要来朔方,嘴上说着不见人家,可心里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方才不过是听说公主已经入朔方城,人还未到,魂儿就被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