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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远扫了一眼在此处聚集的数百民众,迟疑,“府衙内的衙役恐怕远远不够。”这么多人,就算是二十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恐怕也有十几二十座屋子。府衙统共也就百人左右,想要在一夜之间搭建二十座屋子,且不说取材的问题,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眼前的男人却不置可否,只道:“郑刺史先将人叫来便是。准备好砍伐的刀具,绳索等搭建屋子的工具,就地取材搭建临时方屋。”

郑远闻言,也不再辩驳。

心想这人人口中的东宫第一谋士也不过如此。

恐怕到时办不成,又将责任赖到他头上。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叫做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

正腹诽,突然听到对方问:“郑刺史可有难处?”

郑远语气生硬,“并无。”言罢告辞离去。

待他离开后,谢柔嘉自裴季泽怀里抬起头,看向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他很讨厌你。”

裴季泽不以为意,“眼下微臣背弃旧主的消息恐怕被江氏一族的人散播得满江南都是,他虽能力一般,可为人也算正直,讨厌微臣也正常。”

谢柔嘉知晓他这个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来之前必定将江南道的官员的底细打探清楚,忍不住问:“驸马如此坦然,难道一点儿也不介意?”

“这也就是微臣为何非要将殿下带在身边的缘故,”他垂下眼睫望着她,“想要借殿下的势来助长自家的威。”

谢柔嘉闻言,鄙夷,“驸马倒是极坦诚!”

他不置可否,“先吃粥吧,今夜恐怕要忙到很晚。”

谢柔嘉想要从他怀里起来,他却道:“万一踩着蛇怎么办?”

谢柔嘉一听到“蛇”字,心里本能害怕。

她犹豫再三,就坐在他怀里将粥吃了。

才刚吃完粥,文鸢与黛黛匆匆过来,见她坐在裴季泽怀里,惊讶,“公主这是怎么了?”

谢柔嘉道:“有蛇?”

文鸢举着火把在地上的草丛里照了照,“蛇在哪儿?”

谢柔嘉望向裴季泽。

眉目若雪的男人淡淡道:“兴许方才已经跑了。毕竟,蛇也要用饭。”

文鸢与黛黛扑哧一声笑出来。

谢柔嘉怎么都觉得他是在戏弄自己,想起自己方才坐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又气又羞,赶紧从他怀里起来,正要走,被他叫住。

他正色道:“不知殿下可否将自己所带来的部曲一用?”

下江南时,为防裴季泽对自己图谋不轨,谢柔嘉特地带了一百部曲来。

谢柔嘉原本不想理会他,可想到方才他与郑远的对话,知晓他正是用人之际,想了想,叫文鸢将阿奴叫来,吩咐道:“从即日起,驸马的话,就是我的话。”

阿奴一向只听她一个人的话,闻言一脸不服气地应了一声“好”。

裴季泽又道:“今夜微臣恐怕要忙到很晚,殿下可先随五郎入城,微臣早已命人在城内租赁屋子。”

谢柔嘉想也不想拒绝,“百姓们都在挨饿受冻,我岂有一人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