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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她眼底的泪涌出来,嗓子哽住,“公主那样骄傲的性子,从小到大在圣人面前都不曾低过头。可为了救驸马,在太极殿跪了一日一夜也就罢了,还向江贵妃低头告罪。驸马,怎能如此对公主,即便是不喜欢,就算是看在幼时情分,也不该如此……”

裴季泽喉结不住地滚动,“我去接她回来。”

他人才出院门,就瞧见门口立着一妇人。

正是裴夫人。

裴夫人打量着眼前既是嫡亲的外甥,又是继子的男子。

他自幼便聪慧懂事,性情也如玉一般温良,先是被选为太子伴读,后又凭着谋略过人的胆识被太子殿下选为宾客,不仅如此,还受到安乐公主的青睐,是裴氏一族近年来最优秀的子弟,已经被选为下一任家主。

且他一向洁身自好,身边服侍的全都是小厮,便是家中稍大些的妹妹,都十分避嫌,更别提外头的女子。

可偏偏这样一个品行高洁端方的君子,在外头养了一名伎子作外室。

若说他喜欢那伎子,这些年来又从不曾在他们面前提半个字,甚至除却他身边之人,根本无人知晓那伎子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可若说他不喜欢她,当年,全长安的人都说他是为那伎子才在安乐公主的及笄礼上拒婚,他亦没有否认过。

她问:“可是因为永宁坊的那一位?”

新婚那晚,她瞧见他竟匆匆离府,猜测必定是那伎子有关,心里一直悬着,总觉得早晚要出事。

果不其然!

他没作声,算是默认。

“三郎怎如此糊涂!

裴夫人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忧色,“这天底下莫说是公主,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夫君在外头养外室。”

“姨母虽不知你与公主之间究竟发生何事,可公主是真心待你好。当日你与你父亲他们被关在牢里时,咱们一大家子被软禁在府邸,”

裴夫人想起裴家落难的那些日子,至今心有余悸,“寒冬腊月的天气,缺衣少食,你大伯又父哮喘发作,病得奄奄一息,却无药可医。外头守着的那些个畜生还意图对你的妹妹们图谋不轨,是公主及时送来御寒的衣物与吃食,还给你大伯父请来医师诊治。不仅如此,还特地派人守在府中,这才保全家中女眷的清白。”

说着说着,裴夫人眼含泪花,恳切劝道:“三郎,以后,与那人断了罢!”

裴季泽道:“我先去接公主回来。”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裴夫人才收回视线,问自己的陪嫁侍女春云,“你说,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婢女摇头,“自从三年前三公子在公主的及笄礼上拒婚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奴婢也说不出。”

裴夫人想了想,道:“你明日派人去查一查那名伎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不能由着他这么下去。”

若是为财,倒也好打发。

怕只怕为人。

连公主大婚之夜都能将人请走,可见那人手段一斑。

这边,裴季泽刚出角门,锦墨忙迎上前去,道:“已经查过,公主先是去了赌坊,在赌坊里待了约一个时辰的功夫,后来与靖王还有萧世子等人去了葵姐酒馆,一行人大约在一头待了一个多时辰,出来时……”

他说到这儿,觑了一眼自家公子,“是靖王背着出来的。此刻,人应该已经入靖王府。”

话音刚落,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攥紧手中的和离书,吩咐,“去靖王府!”

靖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