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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母亲,”谢柔嘉握住她的手,抬起眼睫认真望着她,“江御史在父亲的默许下动用私刑,恐怕来不及查明真相,裴叔叔就要死在他手里!阿娘,你心里明白,他们不过是借机想要裴叔叔的命,想要谋求太子之位!”

皇后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她如何不知自己那个薄情寡恩的丈夫,想要借江氏之手除去他!

她这一辈子为人处事都意气用事,吃了不少的亏。

好在女儿胡闹归胡闹,可极为聪敏。

心里虽也赞许她此举,口中却轻哼一声,“只是白白便宜那贱婢!”

谢柔嘉见自己的母亲并未真的气恼自己,宽慰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待太子哥哥回长安,界时自会与江家清算,还裴叔叔一个公道。”

“那你自己呢?”皇后抚摸着她苍白的面颊,“若是那贱婢将这话添油加醋传到阿泽耳朵里,你准备如何?”

与她生得有四五分相似的少女抬起雪白的下巴尖,微微上扬的凤眸里流露出倔强的光芒,“知晓便知晓,我不怕!”

言罢,又低下头,“幼时我跌入太液池,是他救我一命。就当还他。”

皇后瞪她一眼,“什么不学,偏偏学你阿娘倔强的性子!”

谢柔嘉知晓她是在说与父亲的关系,按下心底苦涩,笑,“谁叫我是阿娘生的,不像阿娘像谁。两年不见阿娘,阿娘瞧上去更加年轻貌美,看来这两年哥哥与嫂嫂将阿娘照顾得极好。”

皇后轻叹,“你哥哥那个人哪里懂得照顾人,你嫂嫂是阿娘见过最心胸宽广之人,有她与允儿常伴左右,阿娘的确宽慰不少。”

谢柔嘉放下心来,又听她道:“可你是阿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疼,阿娘也会跟着疼。”

谢柔嘉愣了一下,把脸埋进她掌心,哽咽,“对不起,阿娘。”

当年她只顾着自己伤心,一气之下负气离开长安,远走朔方。可从未想过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阿娘与哥哥会有多伤心。

“阿娘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知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皇后抚摸着她顺滑冰凉的青丝,语重心长,“等你到阿娘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平平淡淡度日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可若是真到那个年纪,有些事情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就如她,当初不顾劝阻嫁了那样一个男人,倾尽所有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结果到头来,却不过换得一句“你若是有阿妩半点温顺就好了”。

谢柔嘉故作轻松地撒娇,“阿娘说得对,我该成婚。只是我这个年纪,又负有恶名,也不知长安有谁敢娶。”

“胡说!”皇后扶她躺下,“你好好睡一觉,将自己气色养好,其他的事情,阿娘自会安排。”

谢柔嘉乖巧应下,有些依依不舍地捉着她的手。

皇后难得见她这样同自己撒娇,心里也安慰不少,柔声道:“阿娘就在这儿守着你,你好好睡一觉。”

谢柔嘉这才乖乖地阖上眼睫。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发了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皇后放下心来,服侍她用完粥后,便要回宫去。

临走前,拉着她的手道:“你放心,有阿娘在,没有人能逼你。”

谢柔嘉觉得这话奇怪,可又怕问多,阿娘叫自己回宫,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