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收回手,瞪他一眼,“不就不小心摸你一下,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这话纯属倒打一耙,若是旁人恐怕必定要争辩两句,谁知这呆子红着脸结巴,“都,都是我不好!”

也不知他吃什么长大!

谢柔嘉想要悄悄离开,可已经来不及。

好在在场的人实在太多,且有不少身着男装的女子。

再加上她打扮成这样,恐怕就是她亲哥哥来了也认不住,也就放下心来,踞坐在崔钰身后,虽未抬头,却也竖着耳朵听动静。

不远处的亭子内,靖安先生顺着裴季泽的眸光落在亭外一射之地的大榕树下。

树下头戴斗笠的人坐姿很是奇怪,像是地上长出来的一株白蘑菇。

他好奇,“裴先生可是认识?”

“不认识,”裴季泽收回视线,“开始罢。”

脖子弯得有些疼的谢柔嘉听着高谈阔论的声音,忍不住抬起头,偷偷地向上首望去。

只一眼,视线再也无法从轮椅上端坐着,神情有些慵懒的男人身上移开。

她想起第一回同他参加清谈会。

年仅十六岁的裴季泽第一回出现在清谈会上就一战成名。

无人不知裴家三郎博古通今,经史子集更是信手拈来,与人辩论时总是留有三分余地。

不显山不露水,却又出尽风头,将所有人都比下去。

偶尔不知说到趣事的典故,他神情舒展地浮出一抹笑意,那对含情眼,眼波流转,风流天成。

勾得在场的女子为他失了魂。

她当时引以为傲,恨不得昭告天下,那个男人就是她谢柔嘉未来的夫婿。

如今七年过去,才华横溢,骨子里有些放荡不羁的少年如今变得内敛沉稳,就连那对含情眼也敛着光,可偏偏更撩人心弦。

在场的男女无人不臣服在他的学识涵养下。

谢柔嘉时常觉得,裴季泽有毒。

即便经历被拒婚那样不堪的事情,她仍无法确切地恨他。

一直到清谈会结束,她藏在斗笠的视线都没能从他的身上移开。

他似乎很疲倦,轻轻揉捏着眉心。

谢柔嘉正准备走,却听到崔钰道:“如何,他是不是极有涵养学识?”

谢柔嘉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瞧见他正在冲裴季泽招手。

这时对方已经看过来,想走都来不及了。

谢柔嘉摸摸自己头上的斗笠,再低头瞧着自己脚上的草鞋,恨不能立刻消失在原地。

今日出门定然忘记看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