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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玉毕竟是被污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是怎么样的,它确定的是被污了。

我对不起我的玉,伯颜精疲力尽的抱紧身体依偎着那冰冷的墙。他病了,衣衫如同揉皱了的一团破纸。米昔塔尔煨汤喂给他喝用热水给他洗澡擦身他才好受些。

最终出狱的那日,伯颜依旧形容潦倒。他的头发散着,有那么几缕耷拉在额前拂过他的面颊,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在被画师画过肖像后,为了欢送他出狱,他又被结结实实的痛打了一顿。刚结好的干净辫子和新衣服就又毁了。但他完全不察觉,就那样穿着一条上面带污迹的松松垮垮的袍子神情默然的走着。走几步就下意识的将粘在脸上的散碎发丝从面前拨开。

米昔塔尔和从家里来的阿塔海企图上前搀扶,被他一晃肩膀,给甩开了。

伯颜怀里牢牢的抱着的,还是那个衣服裹住的布包儿。布包儿里面是他的玉片。他在周围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傍若无人的抱着他的宝贝,尽管那只是两枚石头片片。

家中来接他返家的人都以为他是魔怔了。他不顾周围人的关心担忧,他不肯上车子回家,他就那样光着一双脚失魂落魄的自己走着出了大宗正府的监狱大门,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然后他就突然的在跨出大宗正府高高的大门门槛的刹那,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出狱后的巴林·伯颜选择了闭门谢客离群索居的生活方式。他无所事事的无职赋闲在家家居。他总喜欢翻来覆去的看那两块玉石片。他有时会用衣袖细细擦拭它们,企图拭去上面的污渍,但总擦不掉。他就会叹息着在手中反复的颠倒把玩,似乎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时光过的飞快。直到有一天,伯颜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无官职的生活。他觉得大概他的朝廷已经将他忘记,所以他想将两块玉修补一下,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出门已经不会被禁止了。又过了段时日,伯颜看自家门前周围并无专门监视的人,就决定出去一趟,寻一间玉行将玉饰修补一下。

伯颜要出门,米昔塔尔伺候他更衣。关心主子的亚美尼亚仆人,看他主子今天心情较好,便想要为主子选件艳丽喜庆的衣袍。米昔塔尔打衣箱内寻出一件织金缠身云蟒纹的绛色纱腰线袍。这袍子在腰间细密掐褶,散开的宽大袍摆上有织金锦缠枝牡丹纹的膝襕。袍子抖开来金光细碎,仿佛金色水波荡漾映入人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