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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尼古拉”到“艾哈迈德”的转变,令贴古迭儿领受了脱胎换骨沐火重生般的快慰。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暴怒,不但不能令他心回意转,反而激发了他越加坚定的践行伊斯兰逊乃的信心。

他在斋月里从不在白日进食甚至不饮水,夜间开斋时他先向安拉念诵赞辞并感恩后才会享用食物。他每日五番拜功次次不落。为了行割礼,他甘愿冒因年龄已大而增加伤口感染溃烂几率的风险。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不会舍弃他的伊斯兰。他公然指责宴饮是败坏逊乃的行径,并公开表示对马木留克苏丹的敬佩。他对于伊斯兰的执着,甚至连波斯的穆斯林都觉得太过癫狂。

就在金帐汗国别里哥汗的使团来伊尔汗国前,艾哈迈德就公开的表示,如是他,他将把阿塞拜疆给予穆斯林管理,并与马木留克苏丹通好。当时旭烈兀听了这个儿子的“高论”之后,气的心口剧痛,他想起来扇这逆子一个耳光,但被逆子的母亲忽推哈敦好说歹说的给劝止住了。

忽推哈敦眼眶里泪水充盈,她悲愤的看着自己这个叛逆的亲儿子。而一旁前来宫廷里拜访做客的亚美尼亚王子海屯,则上前扶住因哀痛而几欲瘫倒在地的哈敦。所有人皆默默无语。只有艾哈迈德意气风发的如同进入角斗场的一位斗士。

晚间,旭烈兀夜宿于忽推哈敦宫帐,仍然觉得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他叫人传叙利亚宫廷御医伊利亚斯·布鲁玛什·舒克尔·伊本·阿西尔·米赖·马格里布·安达卢西亚。伊利亚斯·布鲁玛什赶到时,旭烈兀的脸色已经惨白,嘴唇青紫,呼吸不连续且急促。胸腔里随着急促呼吸而发出风炉般的响声。

御医吓坏了,连忙先用一根木质听筒仔细听汗爷的心跳,然后切脉,看面色,嗅闻呼吸中夹杂的气味,又细看汗爷手心连接脉关处是否有发青紫。忽推哈敦全程陪伴在汗的身边,不时的以袖掩面,她不想让已经心力交瘁的汗爷再见到她落泪。

在传召了叙利亚御医后,忽推哈敦又传了汉人御医尹昇。尹昇见状也大惊失色,把脉后更是手足冰冷。旭烈兀汗的脉动滑腻微弱如蛇行,几乎无法感觉出每次脉搏跳动的敲击感。唯一侥幸的是脉像尚未散乱。尹昇说,如脉已散乱,则性命危亦!

在服用过保心丹并以七寸毫针刺在内关、神门、巨阙等处穴位行针外,尹昇并叫仆人将一切此宫中与艾哈迈德相关的物件移除,转移至别室收纳。

忽推哈敦眼看着自己的丈夫。

当针刺入时,尹昇以手捏针,先以轻手法提针再缓慢插针进入肉体,待针入肉已深,便行捻转法。

尹昇一边捻针,一边关切的问汗,是否有胀痛酸涩的感觉?

旭烈兀躺在床上,先只说并无感觉,但随着行针至深处,突然大叫起来,说即痛且麻酸胀感剧烈。

尹昇轻言安慰道,汗,这就是已经“得气”了!能“得气”即行针有效的反应!汗莫急,待醒针一会儿,气脉畅通了,心口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