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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毫无掩饰的说出“死”这个字眼儿时,另外两个都震呆了。他们俩都知道合汗很快就会死,但都没有胆量如此直白的把这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明说。

伯颜泼了药,又继续盯着玉昔帖木儿看。他说,告诉我,南必想要推荐给合汗做殉葬人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本人?

对方依旧沉默,但似乎是略点了一下头。

伯颜轻蔑的“哼”了一声,说,女人就这点子小小心机,我早就明白。你们放心,她不可能如愿的。不但不可能如她所愿,反而要她以后再也不能如愿。

玉昔帖木儿和不忽木听了都不语,他们知道伯颜想做什么。也知道伯颜想做的对未来新君登基稳定执政只有好处绝无坏处。所以,就让他做吧。南必总要找茬,还是做掉了让人踏实。

只是,南必哈顿的儿子 ,玉昔帖木儿有些迟疑了。铁蔑赤六岁,怎么安置他,更为麻烦。

伯颜一点都不含糊,他认为铁蔑赤弄到地方上,给他建个府,拨调一宫女一火者抚养即可。毕竟六岁,长成后都不一定还能记住自己六岁前的事。就算他大了问起,可以叫养他大的陪伴宫女火者按他交给的话去说,就说他阿可是早病死了,遗体归葬漠北起辇谷了。

玉昔帖木儿与不忽木听了彼此对视了一下,心说,也只能这样了。去母留子,算最宽仁的安排了。起码放过了还不懂事的小孩。

伯颜的安排于后世见效,长大后的铁蔑赤果然一直坚信自己阿可就是病亡的。铁蔑赤子孙修的家谱中也是这么写的。没人提出过质疑。而元亡后由明人修的《元史》,则干脆没有铁蔑赤母子俩在忽必烈驾崩后行迹的任何描述。在汉儒的文字里,这娘儿俩在世祖死后自动销声匿迹了,连消失的原因都不需要写。只是文宗至顺二年,南必的名字在图帖睦尔“诏累朝神御殿之在诸寺者,各制名以冠之”的条目下又忽然的浮现了一回,便彻底的归于沉寂不再出现于正史记录中。而同样的,正史里也不再有铁蔑赤的任何事迹,连名字都没了。

至于伯颜处理掉这对麻烦后,心里有没有觉得愧对世祖,那更只有鬼才清楚了。但大概率他是觉得自己问心无愧的。

不过,的确有一具棺材里面装着选好的殉葬人的尸首,被送出大都,去了合汗家族在北面的起辇谷葬地。里面装着的是谁?不清楚。

真金的正妻弘吉剌特部的伯蓝也怯赤也来探视过,她甚是担忧。但见了伯颜几个人尽心竭力的在合汗床前伺候着,也就不好日日都来打扰了。伯蓝也怯赤曾趁着其他两个人不在,压低了声音问伯颜,合汗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看来要预备后事。但合汗有没有口谕下来?有没有意欲继承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