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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木儿临别时,又交给伯颜一包参和一包鹿茸。都是上乘的。参是高丽王贡的,鹿茸是东真国的女真万户贡的。伯颜几欲跪倒谢恩赏,都被帖木儿亲手拦下了。就是不让他跪。

帖木儿说:“我汗大大说了,伯颜不比旁人。嘱咐我以师礼待之。以后伯颜在任何人面前都免跪拜!”

伯颜听了,觉得自己已经苍老下陷的眼眶里又酸胀又温暖。温热的眼泪在眼眶里充盈着,他连忙用手掩饰,不想叫人见到自己居然哭了。

好不易将泪忍住了,伯颜才抬头。但他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或者气氛不对头似的。因为他看见帖木儿身后随侍的人,看他的眼神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他们那么的冷漠,而且是很真诚的毫无掩饰的一种蔑视的神情。只有帖木儿一个人在笑。但是在那些人烘托下,帖木儿独自一个的温存微笑,显得是那么的虚假。

伯颜心里想,难不成这又是一出戏而已?!但是,他想,我老了。我对太子一片忠诚。太子好歹要留一丝情面给我这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棺材瓤子吧?他将来登基了,我就舍弃一切官职,回家做一个普通老头,享受我最后几年的家庭之乐。想来太子还是会给我的。

米昔塔尔在晚风里给呆呆的立在院落里的伯颜披上一件御寒的貂绒大衣。他说:“主子别站寒风里啊,怕吹病了!快进屋去。”

伯颜回屋,米昔塔尔说:“那三个女的和那男孩我已经送他们走了。”

“你把他们直接送回大都了?”

“是。”

“附加书信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是。”

“嗯。那就看别速真怎么安排他们吧。女人会给买迪和囊加歹做妾,那男孩以后就是我孙子。你在信里头讲了吧。”

“都讲明白了。”

伯颜疲惫的向后靠了一下。他说:“我和别速真这么多年,我知道她最能容的下人。我们之间虽然无情,但是无情的婚姻才好啊!如我与她之间有情,她肯定不容我这样的举措。与其有情人成为眷属然后为了妾室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如无情人做夫妻反而平平安安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