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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知道并不多,只对胡祗遹现在所任官职了解。”伯颜不慌不忙:“但是胡祗遹的小令写的好,市坊间流行,我对这些新鲜曲子听的多些而已。我这人,您知道的,喜爱音乐。自己有时在家中也弹弹、唱唱。”

“我不知道你居然还好弹唱。”对面传过来安童的声音。那声音里明显带着不快。

“你也不知道我还在家里养了个俊俏小唱。”伯颜一点不窘迫,反而笑起来。他轻拍纳尔金的肩头说:“这小子俊不俊俏?我家的小子就没有不俊俏的。我挑中的人都不错是吧。”

安童强压怒意,他没有发作。他想,如果在席间和自己妹夫争吵,会弄的妹妹很没有面子。也伤了天子的颜面。故而隐忍了下来。

一旁陪坐的米昔塔尔见了,想帮他主子缓和下气氛。便起身向安童敬酒,说“大丞相休恼,我家主子一向都说大丞相是无可替代之人。我敬大丞相一杯石榴甜酒,吃了这杯,嘴甜心也甜。”

话是好话,但分谁听。米昔塔尔本来是要讨好,但那“无可替代之人”如一把钢锥,深深刺入安童的自尊,让他心里疼的滴血。而后面那“嘴甜心也甜”在安童听来更是种刻意加诸于他身上的讥讽。不由得他勃然大怒。

安童怒从心头起,不但不接敬过来的酒,反而一拂袖子,将米昔塔尔敬酒的杯子挡开。谁知米昔塔尔手不稳,酒杯落地。一声碎裂脆响,那孔雀蓝釉上描绘炝金梅花的瓷盏跌了一个粉碎,溅了满地碎瓷沫子。

米昔塔尔英俊的脸上因为尴尬而泛红,连忙先朝着右丞相连连赔罪。然后,又转身努努嘴。一个丫头马上上来,将地上碎瓷片收拾干净。

伯颜也有一点点的尴尬,但他恢复的很快,马上又神态自如起来。说:“右丞相和一个做仆役的小子置气,多不值得。”

但伯颜称安童“右丞相”而不称呼名字也没称“舅哥”,让安童的愤怒如火上浇油。安童再也忍不住他的正人君子风骨,一股无名火起,直冲脑门。

“巴林伯颜!我以往以为你是个清廉正派人。”安童声音发颤,他的嗓音不高,但却满是悲凉。“但没想到你私底下如此轻浮淫浪!你接连纳妾,我不说什么。因为我那忽很都别速真她从未生养。但养小唱是什么人才会干的下流事儿?你在家里养女人又养男人,你羞也不羞!以前,别人和我说你好鹰犬、好名马、好宝刀、好乐器、好美婢秀僮、好吹弹歌舞,我心里还觉得是他人污蔑你,没想到竟全是真的。合汗当初将我忽很都嫁给你时说:‘做伯颜的媳妇,不会污了木华黎家的姓氏。’看来,终究还是错了!”

“舅子哥何以如此恼我?”伯颜并不恼,只是谈谈的说:“我纳妾,也是为了生养而已。再说我喜好音乐,喜好狩猎,并为我的爱好花钱,这又有什么不正常的?这些均是一个男子的正常爱好而已,与人品和干?难道爱音乐爱狩猎就做不了正派男子了?我有欺男霸女吗?我花钱买来的小子们在我家有受过我的刁难吗?舅子哥的观点怎地如此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