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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汗的梦里,当由四头白象驮着的精巧木质阁楼进入上都的城门前时,自己已经下了那象辇,骑着御马,他独自一个人先于众人骑马踏入了这所夏季的都城。他们则跟随在他的马后,象两列游在水中的鱼一样。他是他们的海洋。但是,他又看见了那只白皙瘦长的脚,那脚从黑色丝织宽袍下露出来,是那么的白。那脚上的罕纳草染成的深红色已经褪色成为淡淡的黄褐色。忽然,他就看见伯颜坐在他的金帐里对着他笑,牙齿白白的。伯颜宽大的纯黑色丝袍垂落优美顺滑的衣褶,那脚就是从那黑色边缘的下摆处如白羽毛的鸽子般淘气的露出来的。

合汗低头望去,顺着目光,在床下寻着了一对深红色柔软的尖头羊皮拖鞋。鞋子上用金线刺绣着无花果的果实与枝叶,并在一对果子在鞋头的相交处缀了三粒珍珠。

合汗终于想起来,这珍珠是自己在那庆功宴上赏赐给这奴婢的,说了让他用来装饰那对从克什米尔来的绣花拖鞋。

他的脚真美,足底肌肤光滑白净如鹅卵石,连脚趾的形状都那么诱惑人。除了比女人的脚长了很多以外,简直是无可挑剔的。

艾哈迈德的脚不行,不够白,也不够瘦。

伯颜什么都好,就是在军队里面威望过高不好。所以他要治治他,让这奴婢吃点苦头。而这时候正好艾哈迈德也送了一个很好的借口给他,让他名正言顺的整治这刚刚灭南朝得胜归来的奴隶。

艾哈迈德真贴心,他和他简直不谋而合呢。战争已经结束,是让军人退场的时候了。如果伯颜总是光华四射的站在戏台的中央,合汗陛下与平章阁下都会觉得不舒服。

真金正在自己的账中写信,写给帝师八思巴的信件。他们已经筹备了好久,现在终于要开始动手做了。那个该受诅咒的人曾经陷害过他的表弟,现在则正在陷害他的表妹夫,将来可能就该轮到他本人了。真金不能坐以待毙,他是太子。那个侥幸得了势的他母亲帐中的陪嫁家奴必须死,让他坠入恶道里去吧!

真金不怕安童,因为这表弟的心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到底。真金也不怕伯颜,因为伯颜是那种甘心服侍他们父子逆来顺受毫无怨言的奴隶。但是真金真的怕艾哈迈德,因为他猜不透这回回究竟想要什么,艾哈迈德的心如迷宫般,又象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而且那些穆斯林似乎围绕在艾哈迈德的周围,艾哈迈德对那些信徒似乎有着超出常人想象的影响力。就连波斯伊尔汗的宫廷里都在流传这位伟大而忠于职守的贤良穆斯林维齐尔的事迹,波斯的穆斯林以艾哈迈德努尔丁为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