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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看着我笑了,她的笑里充满着愤怒。然后她甩了我两个耳光。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又脆又响。

“你去骗你的小杂碎去吧!鬼才信你的谎言!”别速真笑着俯视着我。她居高临下的骑在我的身上。“你还以为我是十年以前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我告诉你,我已经长大了,所以收起你这套骗小姑娘的鬼话吧!你以为十年空床冷被的独卧是白过的?”

她柔柔的对视着我的眼睛,我看见她瞳仁里映出我扭曲了的影像。她继续笑,妩媚无比。她没有胸衣遮挡的双乳肉嘟嘟的下垂,那么的丰盈饱满。她的确是长大了。一个成熟的妇人。

我有一刹那以为她会用马鞭勒住我的脖子让我在窒息中得到快感,但是她只用鞭子拂过我的胸口而已。

“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干。”她用力掐了掐我的乳头。轻蔑的说:“我对你的花言巧语已经习惯了,还有你那扯不完的谎。你在四月底至八月初的那段日子里到底究竟在什么地方呆着呢?你以为这件事儿你真能瞒得过我?你当合汗给你在大明殿寝殿里特意格出个东暖阁专门是你的,宫里人会不说闲话不往外传?告诉你你的那些破事儿早就人尽皆知了!少在我面前假装好男子!你个下流胚!你除了能糊弄我那呆木头样的哥哥以外你还能骗得了谁?!如果不是合汗庇护着你的话你早死一千遍了!”

她脸上的神色终于慢慢缓和下来。“但是你是我的丈夫,我得给你留面子。”我的女人用她嫩嫩的指尖拨弄着我右侧的乳头,似乎那是她当姑娘时就爱玩的玩具。

不知为何,我竟然在她的拨弄下走神了。然后突然间,她的指尖一用力,尖利的刺痛让我顿时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处。我的右乳皮肉破了,温热鲜红的血迹顺着肌肉滑落。我看着自己流血,发了一刻钟的呆。我想对我的妻子说点什么,但是我口中象是塞了一个梨,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而我的女人,她微笑着把脸贴近我的胸膛,她轻轻的吸吮那血迹,陶醉的,无比的满足。她的舌尖灵巧温润,我在她舌头的爱抚下无法不产生肉体上的快意。我唇舌干燥,身体如有火在燃烧。

她不似安童,安童是呆木头一根,而她明察秋毫。我的女人心思细腻,敏感而聪慧。我岂能欺瞒的过她?不过我感激她,是她替我瞒下了这许多的丑事,不告诉她那喜欢讲风骨论清高的哥哥。否则我在安童面前如何抬头啊!

我妻子用她舔过血的口唇与我的口唇相交,那一点点的腥味让我浑身发颤。我想到那血腥气是来自我自己体内的。经过了她的口腔,再传递进入我的口中。她喂我吃下我自己的血。让我在双重的耻辱中感觉到自己的沦陷。

“你只有在流血的时候才最美。”别速真摸着我的脸,她说。我却一翻身把她压在自己身下,她的指甲在我赤裸的脊背上刮出血痕。我狠狠的进入了她,她发出惊喜的尖叫。她的腿攀援上我的腰部。床褥都被我们给弄皱了。

哦,说好了不做爱的,但是我失言了。谢谢你替我一直隐瞒那些丑闻,这次就算是我还你的情债。

我和我的妻在简陋的床铺上用力的纠缠,两具肉身即痛苦又愉悦的扭动呻吟,我们肉体的交锋似一场漫长的战争,相互都想压倒对方而得胜。我在一阵快慰中,看见我的配偶,别速真的目光开始渐渐变得空茫,她眼中我的影子在摇曳着,似在她眼瞳里两簇跃动的火苗。别速真的眼瞳里有爱之火,那火是我所化成的。我的汗水和她的汗水交织在一起,皮肤黏湿,我的下体与她的下体嵌合,我们合二为一了。

我最终疲倦的倒在她的身边。我问她,你喜欢什么礼物?江南有些特别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我喜欢鲜花,听说南人的梅花有名,你给我折一枝来如何?我妻子说。懒洋洋的躺着,斜眼看着我。

我笑了。我也一样喜爱鲜花。

从临安城郊我折下了一枝梅花,我把它放进我马侧的行囊里带回我在大都的住所,多年后我死时,这一棵梅枝插成的梅树已经长成,在冬天开出繁密的花朵。我的遗嘱中叮咛埋葬我身体的人,要从那茂盛的梅树上给我折下一支来插在我坟头上。来自南家斯地界的官梅在北方也长的很好。它的名字叫“绿萼”因为那萼片是青绿色的。它每年冬天准时开放,年复一年,我死的那年开的最盛。

第56章 两支曲

拿下宋的临安出乎意料的容易,那些效忠南国皇室的宋大臣几乎跑光。这也难怪,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和他们所效忠的赵姓皇族完全不同。

赵氏皇室说到底终究还是从黄河流域的北方中州汴京逃难来的北方异族。他们本来就是吴越南朝的征服者。

真正属于南人的政权,是钱具美开创的那个吴越国。这个在出生时因为相貌奇丑无比而差一点被他的父亲扔进屋后的井中淹死的不祥之子,由于其祖母的怜悯而保全了性命。他的命是他阿婆救下来的,因而他的小字名为“婆留”。钱婆留以临安为首都,创立了他的吴越国。

然而钱婆留所创之南人的吴越国先天就有不足,这个小国丰裕有余而强盛不足。这样的国天然是北方中原强国的附庸。奉北方中原大国为宗主是南人小国生存的重要前提,所以历代钱王都恪守自己的本分,随着北方中原的城头变幻大王旗,而依附于不同的北方强国。富而不强的吴越先后臣服于北方的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以求得换取中原大国的怜悯与庇护。但是这种靠着侍奉大国换取平安的苟且投机行为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当赵氏建立的宋王朝把征服的目光投注到钱氏子孙那软弱富裕的临安小国的国土上时,南人政权的灭亡就成了命中注定的结局。尽管它的末代国主钱弘俶倾尽自己国家的所有以事供奉,都不能消弭宋灭吴越的决心。

宋开宝七年,同时也是吴越开宝七年,宋太祖赵匡胤讨伐南唐,矛头直逼江南。钱弘俶自以为聪明的拒绝了南唐后主李煜的求援建议,出兵助宋灭唐。然而南唐亡国后,吴越国唇亡齿寒。

宋太宗赵光义太平兴国三年一月,钱弘俶祭别钱镠陵庙,他在自己祖先的牌位前痛哭失声:“刑、儿不孝,不能守祭祀,又不能死社稷!”亡国之痛让这位开国者钱镠的孙子悲伤得几乎不能站立。吴越往日的烟雨风流,就随着吴越国主钱婆留之孙的投降而画上了句点。

对于亡国之君钱弘俶来说,他始终是战战兢兢的在活着。宋太宗赵光义太平兴国三年,钱弘俶奉旨入汴京被扣留,钱弘俶不得已自献封疆于宋,先后被封为淮海国王、汉南国王、南阳国王,钱弘俶又辞国号,改封许王,进封邓王。宋太宗端拱元年八月,正赶上是钱弘俶的六十大寿,他与宋朝廷的贺寿使者一直宴饮至夜幕,然后光烛一庭,是夕暴卒。钱弘俶死后,宋庭给他的谥号是忠懿。他的尸体就葬于远离他家乡的北方河南洛阳。

吴越国的末代君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外界有风言风语的言传,说钱弘俶是被雄才大略的宋太宗下毒弄死的。此说当有一定的可信度。因为被太宗皇帝下毒毒杀的不止钱弘俶一个,宋太宗对于十国的其他降王,比如李煜、刘鋹等,最后都是杀掉了事的。钱弘俶之死,也可以说是宋太宗帮他了结了他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存在的残生吧。

南家斯的冬季又冷又湿,如同一个萎靡不振的男人的裤裆。当我们的军队从南人的囚禁之所营救出了被他们囚禁了十六年的前国信使,已经须发皆白的老秀才郝经的时候,倔强的郝伯常说自己曾经从宋人给他们吃的大雁里选了一头健壮善飞的,在雁足上绑了求救文字的布带放飞。还说和自己同来的人员因坚持不住大部分疯了、死了。说道此处,这位倔强的老头不禁潸然泪下,哭的象个孩子一般。他把被囚十六载的憋屈一股脑的融进了那痛哭声中。然而让我们惊讶的不仅仅是郝伯常,在他之后,我们居然还又发现了另外一支失踪的使宋团队,这支团队里尚还活着的只剩下一个,他已经被宋人囚禁了三十多年,来时还是十来岁的少年,现在已经头发全白。当这个当年的毛头小子,现在的白发老翁,眼看着自己居住的房间那永远闭锁的大门,被打开。锁头发出锈涩的转动声音,一丝久违了的金色光线射进囚所阴暗的室内,被囚的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似乎他畏惧那久违了的光明与自由。他也许以为,事已至此,是他该为他的大元捐躯的时刻了,拖到今天真的是有愧于合汗。但,当他看见穿着他所熟悉的服色的人,上来扶他起身时,他终于也撑不住失声嚎啕,嚎泣那终于得到的释放与自由。而扶起他苍老身体的人,则无言的陪伴他一同悲伤。被解救者和解救者相对无言,唯有垂泪饮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