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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疯长 阿卡菠糖 103094 字 4个月前

《爱意疯长》作者:阿卡菠糖

文案:

简知宁因体内流淌着与萧家小少爷同样珍贵的rh阴性“熊猫血”,而有幸住进萧家大宅。

但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萧家人选中的一个移动人型血库 、一个低人一等的附属品、一个萧辰从未向外人提及的床伴。

每个两人缠绵过后的午夜,简知宁独自一人偷摸爬回房间时总会下定决心:“真的是最后一次。”然而萧辰只要给他尝上那么一点点甜头,他又会再次清醒着坠入深渊。

19岁那年,萧辰为了简知宁废了别人一条胳膊。为保全声名,无奈之下决定带着他出国

简知宁拒绝无果后,竟把自己泡在了浴缸里,用刀划破了手腕上的动脉

萧辰坐在病床前,双目殷红盯着简知宁手上的伤口想了整整一夜,最终决定还他自由

26岁那年,偶然间简知宁得知在拍卖会拍下他作品的几位匿名人士竟都来自同一家海外公司,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再次打破

萧家旧宅,与那个身穿西装但依旧桀骜的男人再次相遇,简知宁崩溃跪在地上哭着问他到底怎样才肯罢休。

萧辰双眼通红,将简知宁困于两人曾经缠绵过的张床塌上:“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否则这辈子我都注定要跟你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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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夏日闷热的午后,骄阳肆无忌惮烘烤着大地。

satary高中的学生们全部待在空调房里休息,教室空无一人,楼道里一片安静。

一名刚刚做完小组板报的学生看了看自己沾满油墨的双手,决定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洗。

刚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叮铃哐啷金属落地的声音。

而此时的男生洗手间内,简知宁双手艰难地支起身子,缓缓从地上爬起。

腰部淤青的的伤处传来清晰的痛感,简知宁咬着下唇,靠在光洁的瓷砖墙壁上稍稍喘了口气。而后抬起眸子,目光冰冷却依然倔强地看向对面将他团团围住的四个人。

“好学生,没想到你这小身板看上去弱不经风的,骨头头还挺硬。”

为首的棕发高个从兜里掏出一支烟,让旁边的人给他点上。陶醉地吸了一口,伸出手指戏谑地戳了戳简知宁的右肩:“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搞得像你受了多大的委屈。”

对方将含有尼古丁苦味的白色烟雾吐在简知宁的脸上,简知宁一时呼吸不畅,被熏得掩着胸口咳嗽不止。

“我再问你一遍,季考传答案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气息平复后,简知宁从嗓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抽抽嘴角,骄傲地抬起了下巴,与其对视。

satary高中是安城首屈一指的贵族学校,以其豪华的基础设施和一流的教师资源引得当地富人纷纷趋之若鹜,挤破头想把自家的二世祖往里面送。

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却不一定能上圣玛利高中。在这所学校与其高昂的学费同样出名的,还有其严苛的学生考核制度。

每个季度的季考是检验三个月来学生学习成果的唯一标准。而成绩不达标的学生,无论你的家庭背景多么强大,都将予以劝退。

简知宁虽然刚刚被踹了一脚,腰几乎痛地直不起来。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丝毫不惧怕用武力威胁自己的这群人渣。

他们有求于自己,态度还这么恶劣。简知宁手里握着年级前三的唯一筹码,偏偏不想让这些人如愿。

棕发高个见简知宁不答应,心中火气更甚。一抬手捏住了简知宁的下颌,夹着烟头在上面拍了两下:“我刚刚说得不对,你不但骨头硬,嘴更硬。”

简知宁的脸被他挤压地变了形,整个面部都扭曲了起来,显得狼狈又滑稽。

那人突然被逗笑,手一松放开了简知宁。而后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看着他道:“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弄不死你。但是你耽误了哥几个一中午的时间,总该跟你讨点利息,买两盒烟。”

说完抬着眼睛朝简知宁裤兜看了看:“钱拿出来。”

“没钱。”简知宁直截了当地一口拒绝。

可是他话声刚刚落地,旁边的几个人突然就都冲了上来。

其中两人死死按住简知宁的肩膀,一人直接伸手将他混身上下、里里外外的衣兜全都摸了个遍。

最终包括棕发高个在内的四人,手里捏着从简知宁口袋里搜出的25块钱,笑得前仰后合。

“你说你没钱,我当你是骗人,原来你是真没钱啊!”

“你身上怎么就这么点,吃个早饭都不够。”其中一人满脸嫌弃拿着两张纸币在简知宁面前甩了甩。

而棕发高个突然止住了笑声,饶有兴趣看向简知宁,眼中尽是不屑:“一个萧家老宅保姆的孩子、一条萧辰手里牵着绳子的宠物狗,你指望他能有什么金山银山?”

说罢拽着简知宁的袖子,一把将他搡在了刚刚被踢翻的垃圾桶前:“你负责把这收拾干净,今天的事情要是敢说出去,我们以后每天中午可能都、会、见、面。”

几人把那25元扔在地上,瞥了简知宁最后一眼,吊儿郎当地走出了卫生间。

简知宁缓慢蹲下来,将地上散落的纸巾、空水瓶、食品包装,一一捡回垃圾桶。后又向前挪动了两步,将钱拾起来装回兜里。

那些人家境都很富裕,他们求人不成反到勒索自己,只是想看到自己更为窘迫的样子,给平淡的生活找点乐趣。

简知宁背靠墙壁慢慢坐在地上,双眼紧闭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脑海里却总是会浮现那几个令人恶心的声音。

“萧家保姆的孩子、萧辰的宠物狗。”

这些极具侮辱含义的字眼,已经众所周知成为简知宁身上无法抹去的印记。

简知宁自小便没了父亲,一直和母亲胡娟相依为命居住在安城五环开外的平民区。

16岁那年有天放学,简知宁背着书包走到家门口,看见路边停着一辆气派的黑色豪车。

带着满心的疑问进了屋,却看见一个身穿浅灰西装的40岁左右中年男人正和胡娟低声地讨论着什么。

“宁宁,你回来了!”

胡娟看到简知宁一脸问号站在原地,忙上前扶着他后背将他带至身边。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孩子,我儿子,简知宁。”胡娟介绍道,“宁宁,这位是安城萧宅的管家,快叫人!”

简知宁礼貌地冲那人点点头打招呼:“叔叔好。”

管家微笑着从上到下把简知宁打量了一番,露出满意的表情。夸赞道:“确实漂亮干净,成绩也好,符合我们夫人的要求。”

“ 那就好、那就好!”胡娟满脸欢喜,“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你们先简单收拾些东西,一个月之内,我会派车来接你们。”

管家说完后往客厅掉了漆的木质茶几上放了厚厚一塌纸币,没有多余的任何交待,独自离开了这所简陋的房子。

晚上的时候胡娟拉着简知宁的手坐在床头,把事情的原委仔细给他讲了一遍。

简知宁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但身上有一样东西却极其珍贵──血液。

简知宁出生那年被测出携带rh阴性“熊猫血”,而全国拥有这种血型的汉族人数比例极少,仅占总人口的千分之三。

根据规定,所有稀有血型的拥有者都需要在医院备案。而萧家人凭借其神通广大的关系网,在这些人里筛选出了最合适的一例──简知宁。

他与萧家小少爷年龄相当、背景也简单、加上品学兼优又长得好看,一眼就被看中。

萧家这次来找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以防将来出现紧急情况需要用血而找不到合适的供应者,所以干脆提议把简知宁接到萧宅去住。

作为回报,他们会安排简知宁进入安城最有名的圣玛利高中学习。而简知宁的母亲,也将有幸去到萧老爷子的四合院,担任那里的高级保姆。

胡娟将他们母子二人的前景描绘地一片大好,而坐在对面的简知宁,看着神色激动的母亲,心底一片冰凉。

“ 所以你就这么把我卖了?”简知宁的声音平静地令人心碎。

看出了他的抵触,胡娟正了正身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宁宁,妈妈也是为了你。萧家是名门望族,你去那边会住到更大的房子里、得到更好的教育,咱们只用贡献出一点点血,就可以换一个光明的未来,想想还是很划算的。”

“况且……”胡娟顿了顿,“妈妈现在供你确实很吃力,到了四合院那边就算是有稳定工作了。我努力攒上几年钱,等老了也能有点积蓄不拖累你,你说对吧?”

简知宁听着这些冠冕唐皇的理由,做不出任何有力反驳。但也就是从那天起,简知宁逐渐在心里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母亲或许并不是很爱自己。

一个月之后,简知宁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如约被接进了萧家的宅邸。

那是他第一次坐上如此宽敞的豪车、第一次见到室内还能建旋转楼梯的房子。

也正是在那天,简知宁认识了那个金尊玉贵倨傲不羁的萧家小少爷,那个即将和自己命运纠缠一生的人──萧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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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基调:攻宠受有点小骄傲,受喜欢攻但有点小自卑。前期酸甜口,中期微虐,后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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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上有伤,今天不碰你”

晚饭前,简知宁特地回屋里换了一套长袖长裤,把今天在卫生间染上脏污的校服用水泡了起来。

萧家做的是海外投资生意,萧南途和林颖一年当中有9个月都在国外。家里的佣人不在主桌用餐,故而吃晚饭的时候就剩了萧辰和简知宁孤零零两个人。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简知宁也是单独在房间用餐的,只不过后来萧辰嫌一个人吃饭着实影响胃口,于是把他强行拉上了桌。

林颖看有人陪着儿子吃饭他能多吃两碗,也没有过多反对。

至于一旁的管家和佣人,既然辰少爷都发话了,他们的职责无非就是多添一双筷子,没人敢私底下议论什么。

简知宁刚到餐厅的时候,萧辰正把手插在裤兜里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看他来了,才正了正身拿起筷子,自顾自夹菜吃了起来。

简知宁饭量一向不大,以素菜和米饭为主,在之前的家里也没有补充足够的营养。

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明明年龄比萧辰大,个子却矮了人家大半头的主要原因。

萧辰看他筷子在碗里捣来捣去那个慢吞吞的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夹起一块鸡翅就往他碗里放:“看你瘦的,多吃点肉,不然抱着硌手。”

听见这话,简知宁胸口微微一震,之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立在萧辰身后管家和佣人的表情。

主家的私事不干预、不打听,是这些人多年以来一直遵守着的基本习惯。所以简知宁并没有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太多情绪。

而萧辰更是一脸风轻云淡,丝毫没有把任何人放进眼里。

简知宁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继续用餐,只见萧辰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打量自己:“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简知宁心虚,并不想把今天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丢人。

故而随意找了个托词:“紫外线太强了,我怕晒黑。”

看着他白皙粉嫩的那张脸,一路下沿露出修长的脖颈,萧辰深邃的眼眸里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暧昧。

晚饭过后,简知宁在自己房里将今天上课的重点内容整理出来,刚落笔写了三个字,身后就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咔哒声。

萧辰走到床边躺下,将手臂垫于脑后躺在简知宁的枕头上。而床头柜上他刚刚经过的地方,多了一瓶全新未拆封的防晒霜。

夜深人静,两人仅仅相隔一张床的距离,简知宁却能感受到背后投射来的灼热目光。

萧辰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做,单是安静地躺在那,就足够让他原本如湖水一般平静的内心,荡起层层涟漪。

无心聚睛在纸面生硬的文字上,简知宁任命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向萧辰身边走去。

拿起那瓶防晒霜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是自己从来没有没见过的牌子。单看其瓶身上雕刻的细致花纹,简知宁判断这个应该很贵。

“我那多着呢,用完再给你拿。”萧辰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笑得放肆随意。

仰头看去,简知宁的眼睛微挑狭长,密实的睫毛随着眼皮的开合忽闪忽闪地摆动着,宛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突然之间,萧辰手臂一个用力,轻而易举就把简知宁拽倒在自己身上。

双手按压在萧辰规律起伏的胸膛,简知宁任由他呼出的强烈气息散落在自己的锁骨上。

“你……锁门了吗?”简知宁轻声细语地问他。

萧辰轻嗤一声,手顺着他腰间裸露的肌肤一路向上:“锁与不锁有什么区别?我看看谁敢进来。”

气氛正好,抵着简知宁的火热更是剑拔弩张。

一个转身将人压在身下,还未来得及感受简知宁滑嫩肌肤带来的细腻触感,只见他一声吃痛,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

脸上的笑意凝固住,萧辰的眼神逐渐转为晦暗。须臾之后,兀自掀起身下人的衣角下摆准备细细察看。

“ 不要!”简知宁将衣服捂回去,满眼抗拒地与萧辰无声对峙。

闭眼深呼吸,压下泛起的怒意,萧辰坐起身来用凌厉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简知宁:“你全身上下哪我没见过?”

“谁动的你? ”

见简知宁也从床上坐起但并不答话,萧辰火气更甚:“别逼我去调监控。”

“我自己能应付得来。”简知宁把露出半个肩膀的衣领往上拉了拉,呢哝道。

相处三年,萧辰太了解简知宁的脾性。这人看着软弱但其实骨子里十分倔强。如果他不想说,你今天就是把他架在十字架上,也问不出任何线索。

使出的拳头砸在简知宁这团棉花上,萧辰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五分钟后折返,走近蹲在简知宁脚边,手里多了一个药箱。

将上衣微微卷起,简知宁的腰处露出一块泛紫的淤青。

萧辰细眯着双眼,将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处,而后手指微动,不敢用一点力缓慢地打圈揉搓着。

他的五官其实不算很硬朗,与之相反因为眉目清俊但嘴唇偏薄,所以凭空多了几丝风流不羁破碎的美感。

简知宁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现在这张过目难忘的脸跟三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少变化。

看得入迷,这让简知宁不自觉想起自己与萧辰初见时的模样。

简知宁跟随在管家身后进入萧宅的时候,萧辰刚好插着兜从楼上走下来,低垂着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越过简知宁和管家自顾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观望着15岁少年略显单薄的背影,简知宁从他周身环绕的桀骜气场下洞察到了他的孤独。

简知宁被安排在南院的房间,条件虽算不上简陋,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但和主楼的差距却不是一星半点。

母亲天真地以为把他送来这里,他就能融入上流社会的圈子。但实际上这里的生活和她预想的并不一样。

进入圣玛利高中整整三个月,没人知道他和萧辰的关系。

在家不说话、校园里相遇也互相装作不认识。萧辰把他当空气,他自然也不会舔着一张热脸贴上去。

逐渐地,简知宁的出现开始在同学间引起了一些流言蜚语。

有人问圣玛利高中不接收贫困生,简知宁是怎么进来的;

有人说一旦这里生源降级,会立马考虑转学;

最后甚至有人开始造谣,说简知宁是哪家富人不受待见的私生子。

一只亚马逊雨林蝴蝶的几次振翅,可能会在两周后引起一场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而简知宁对于谣言的沉默,最终助长了某些人嚣张的气焰,在学校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那是圣玛利高中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生校园暴力事件。

简知宁被几个高年级学生围堵在花园墙角,揪着头发逼问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如果毫无背景,又是采用了哪种肮脏的手段获取了入学资格。

后来几人的拉扯刚好被校园巡逻的老师发现,调查清楚真相后,那几名学生最终因为个人品德问题被劝退。

从始至终萧辰没有站出来为简知宁说过一句话,但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下午,放学时却让司机把车停在原地等他一会。

看到步履缓慢、精神恹恹的简知宁走出来,萧辰当着众人的面为他打开了车门。

无视简知宁脸上显露出的震惊疑惑,萧辰微微偏头向车内瞟了一眼,示意他上去。

从那天起,上下学路上短短的30分钟,成为简知宁为数不多能与他近距离接触的时刻。

萧辰的话依旧很少,但眼神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冷漠。

偶尔会在来不及吃早饭的路上递给简知宁一盒牛奶,在车上背单词时会默默为他打开顶灯。

萧辰身边有几个固定玩伴,也全部都是富家子弟。有人终于忍不住向萧辰打听两人的关系,萧辰面不改色从容地告诉对方两个字:“邻居。”

简知宁后来时常在想,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贱。

与你和睦相处的人突然有一天对你恶语相向,你会毫不犹豫地记恨上对方。

但一向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萧辰,只在不经意间给了他一点点暖意,他却在这份温柔里不可控制地沦陷了下去。

收拾好药箱,萧辰站起身准备离开。简知宁把他送到门口,一不留神却再一次被压在了门板上。

齿间被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所侵占,萧辰在简知宁的软唇上留下自己霸道的吻。

须臾之后,两人微微喘着粗气与对方拉开一些距离。萧辰附在他耳边压低了声调,含着他的耳垂告诉他:“你身上有伤,我今天不碰你,好好休息。”

平整呼吸后萧辰转身开门,临走时回头看了简知宁一眼,顿了顿说道:“学校那么大,我不可能24个小时都跟着你,学会保护自己。 ”

第3章 “天上的辰星,不可以妄想”

隔天寂静的午后,教室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又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金属摔砸的叮咚声伴随着某人发出的闷声惨叫,一切是那么的自然与熟悉。

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同样的四个人,只不过这次的形势完全对调。

萧辰穿着黑色的马丁靴在棕发高个的手骨上慢条斯理地碾轧着,罔顾脚下人的痛苦哀嚎,目光中尽显鄙夷与不屑。

而剩下的三个人,早已经吓得腿都站不稳,缩在一旁捂着各自的伤处不敢上前。

“我听说你想买包烟?”萧辰自上而下俯视着那人,从身后同伴手里接过一条“黄鹤楼1916”随手扔在了地上。

同伴轻哼一声,附和着萧辰脚下狠戾的动作嘲道:“瘾这么大,可千万别把你憋坏了。”

“误会!都是误会!”

绝对的力量对抗下,棕发高个的手指已经完全动弹不得,刺骨的疼痛由手掌延伸至全身的各个经络,摧毁理智让他只顾着求饶。

环顾狭小空间内瑟缩狼狈的四个人,萧辰眸子里划过一抹讥诮,顿感无趣。

他脚下一松,那人找准时机把手抽出来,微颤着向后爬了两步。

本以为是劫后余生,谁料到更残酷的惩罚还在后面。

萧辰眼眸冷却,往地上那条烟淡淡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吩咐四人:“拆开,今天让你一次抽个够。”

几人不敢反抗,颤抖着上前将烟取出来,一人嘴里塞了两根。点火后像完成任务般机械地吸起来,根本尝不出滋味。

这一幕太滑稽好笑,与萧辰同行的人忍不住添油加醋道:“两根太少了吧?多塞点,今天中午我们有的是时间,看着你们把它全部抽完。”

棕发高个看向萧辰倨傲冷漠的脸,那人漆黑幽暗的目光里不知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顿时心中一颤,手脚并用爬过去拽着他的裤脚:“辰少,我错了我错了,下次真的不敢了!”

萧辰沉默着抬腿闪开,看着他惶恐的面容有如丧家之犬,终是失去了继续折磨人的兴趣,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可谁知刚走到门口,那棕发高个却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萧辰。”对方直呼他的名字,萧辰微微一顿,停下脚步。

“简知宁只不过是一条寄住在萧家的流浪狗,你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人,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棕发高个壮着胆子再一次试探萧辰的态度,仗着的也不过是自认为他们其实属于同一类人。

原本想得到认同,可谁知等来的却是对方情绪不明的长久沉默。

就在他以为萧辰又要转身回来收拾自己的时候,却听见对方不咸不淡撂下一句话。

“他就算是条狗,打狗前你也看看主人。”

午后课间,老师离开后所有人一哄而散。有人去了操场打球,有人结伴去餐厅买奶茶。只有简知宁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望着窗边发呆。

裴楠趁着没人注意,神秘兮兮凑到简知宁身边,将中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有……有人看见萧……萧辰,收拾那个几个人给……给你出气了。”

裴楠是个小结巴,虽然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因为天生性格善良软弱,故而在学校也没少受大家排挤。

弱者与弱着之间更容易缔结坚固的友谊,也正因如此,老实人裴楠成为了简知宁在这个冰冷大环境下唯一知心的朋友。

“哦?怎么出气的?”简知宁的目光从窗外转回来,淡淡看向裴楠,并没有显现大仇得报后的兴奋。

“不……不知道,反……反正据说,里面的叫声挺……挺惨的。”

看着裴楠圆溜溜清澈的眼睛,简知宁突然觉得天真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看不穿人心,就永远不会有失望的那天。

“他哪里是为了给我出气。”简知宁自嘲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只是不能忍受有人堂而皇之踩在他的脸上,跟受欺负的究竟是谁无关。”

裴楠总觉得有时候简知宁的想法过于悲观,但自己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瘪瘪嘴安静陪在简知宁身边。

裴楠最近发现,下课的时候简知宁总喜欢朝窗外看,有时候看着看着嘴角就勾起了笑,但是眼神却显得十分恍惚。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裴楠发现操场上一群正在打球的人中,竟然有萧辰。

想想与简知宁相处以来观察到的种种细节,裴楠心中惊现一个大胆的猜测,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不是喜……喜欢他啊?”

裴楠猛然发问,简知宁被击中心事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后,轻咳了两声装作毫不在意地淡定一笑:“天上的辰星,哪里是我这种普通人可以妄想的。”

第4章 “小声一点”

萧南途和林颖回来了。

一年当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月,一家人能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当然,其中还包括简知宁这个外人。

林颖除了关心萧辰的学习,每次回来都要询问一下简知宁的身体状况。

最近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吃药、如果头晕乏力一定要及时告知他们,有可能是贫血的不良反应。

还会在用餐时吩咐厨房熬粥多放一些红枣,时不时提醒简知宁多吃鸡蛋。

简知宁不喜欢把人想得太功利,但林颖种种紧张的反应,时不时会让他心里产生疑问:人家关心的是你这个人吗?

应该不是。

吃药和贫血的人都不能献血,这是人人都懂的医学常识,却成为简知宁要保持身体健康的最大动力。

虽然萧辰不一定用得到,但需要时他必须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

萧辰对林颖寻找移动血库的这种做法很是不屑,当初也曾极力反对过,因此在简知宁刚到这里时没有给他多少好脸。

但久而久之习惯了简知宁的存在,他当初来这里的目的就逐渐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听纪叔说这次考试你又是前三啊?”林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不以为意地感叹道:“你说说你这小脑袋瓜也太厉害了吧!”

林颖口中的“纪叔”,其实就是管家。

除了照顾萧辰的一日三餐、处理家中琐事,还要定期向萧南途和林颖汇报他们平时关注不到的方方面面。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简知宁委婉地笑了笑。

自己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种状态保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颖今天突然在饭桌上提起,怕只是为接下来的话做个简单铺垫。

果不其然,简直宁还未来得及拉回思绪,就见林颖把刚刚分成小块的牛排一一放进了萧辰盘子里。

紧接着说道:“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英语是萧辰的薄弱项,你既然成绩这么好,每天晚上就抽点时间给他补习一下吧。”

萧辰的学习成绩其实并不差,在简知宁看来,虽然算不上多出类拔萃,但轻轻松松考个理想的大学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或许是萧南途和林颖对他有高于常人的期望,故而总觉得他还能变得更优秀一点。

林颖的提议,既没有让简知宁违法乱纪也无关伦理道德。看上去仅仅是一个母亲的殷切请求,简知宁却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

寄人篱下,最该学会的事情,就是妥协。

简知宁将这件事应下,趁着林颖低头,将目光转向了萧辰。

骄傲如他,看来看去都不像是会乖乖坐在书桌前听自己念经的那种人。

更何况,萧辰对林颖本身就有很严重的反叛心理,常常因为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而惹得林颖不悦。

这次补习的事,他应该也是很排斥的吧。

然而令简知宁没有料到的是,萧辰对于林颖的这项安排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意见。

他肆无忌惮盯着简知宁,冲人扬了扬下巴,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须臾之后只听他对着林颖开口说道:“补课可以,把他房间搬到我对面。”

林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边嚼东西边“嗯?”了一声。

结果萧辰看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直接放下了刀叉,转向母亲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把简知宁搬到主楼来。”

“为什么啊?”林颖脱口而出。

之后想到简知宁这个当事人也在场,轻视的态度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

赶紧尴尬地笑了笑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他在南院住的好好的,搬来搬去多麻烦呀。”

萧辰左手放在桌上一下下地敲着,似是不耐地回道:“南院又湿又潮,处处透着一股霉味。环境太差,我学不进去。”

“这样啊…”林颖停下来想了想,“那好,回头给纪叔说一下,就搬到你那一层的客房吧。”

萧辰冲简知宁抬抬眉,眼底终于染上笑意:“事不宜迟,就从今天开始吧。你说呢?简老师。”

晚饭过后,趁着众人收拾凌乱的空档,萧辰从简知宁身旁擦肩而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懒懒告诉他:“来我房间。”

这四个字的含义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变得很广泛。

他不确定萧辰今晚究竟是真的想要一起学习,还是如往日一般,借着各种由头把自己叫过去,在房中厮混。

但无论如何,简知宁都是愿意去的。

在南院的卫生间简单冲洗了一番,从瓶子中挤出些乳白色的润肤霜均匀涂抹在身上。

简知宁对着镜子抚上自己滑溜溜的肩膀,反复揉搓过几次后发现,这样摸起来手感的确更好一点。

本来已经准备走出房门,拉动门把手的那一刻又仔细想了想,遂折返回去带上了英语课本。

万一萧辰今天真的只是想补习,自己也好有备无患。

萧辰住在主楼二层最靠里的房间,舒适宽敞光线明亮。从南向的窗边朝外望去,刚好可以看到后院成片的绿色草坪。

不过这些也都是听纪叔说的,简知宁从未见过它白天的样子。因为自己每次偷偷摸摸过来,又趁夜静无人时离开,都是在晚上。

敲门进去的时候,萧辰正靠在书架旁懒散地翻着几页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简知宁发现他看的是全英版本。

见简知宁有些茫然地站在书桌旁,萧辰随手一抬,把手里那本书扔回了书架上。

之后给了简知宁一个眼神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搬了另一把自己坐在他身旁。

萧辰一边用手支着头,一边饶有兴致地看向简知宁。没过一会微闪着眸光向课本上一瞟:“不是要补课吗?开始吧。”

简知宁收紧下巴,聚焦于纸上低声问他:“你哪里不会,我给你讲。”

萧辰勾勾唇角,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对他说:“好像哪里都不太会,你随便讲,我都听着。”

简知宁随意翻开一页,拿出笔在上面画了画:“不定代词是考点,就先从这个开始吧。”

“不定代词可代替名词和形容词,在句中………”

简知宁温柔缓慢的低音犹如春季绵绵的细雨,又像初秋凉爽的微风。

萧辰一时晃神,竟没有察觉到此时身旁的人正在叫自己。

“你听懂了吗?”简知宁歪着头问道。

萧辰回过神,似笑非笑看着他:“不太懂。”

“那我再讲一遍。”

简知宁把刚才讲过的知识点又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之后又问他:“现在懂了吗?”

萧辰轻呼一口气,故意装傻摇摇头:“还是不太懂。”

“萧辰。”简知宁轻声唤他,“捉弄我很有意思吗?”

自己讲的全部都是最基础的知识,简知宁料想以萧辰的英文水平,应付这点难度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之所以一遍一遍让自己反复地讲,说白了,就是觉得逗着玩很有趣。

“没什么意思。”萧辰如实回答,“所以我现在不想学了。”

说完一把将简知宁从凳子上提起,搂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很香。”萧辰将下巴垫在简知宁的肩窝处,恣意慵懒地说道。

说话间吞吐的气息打在简知宁的脖颈上,他觉得有点痒。整个人不自觉往外瑟缩了一下,把萧辰推远了一点。

“今天阿姨在呢。”

言下之意,时间不合适。两人稍微放肆一点,随时都有可能被林颖发现。

萧辰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就在简知宁以为他要作罢之时,突然感觉脚下一轻,直接被萧辰带到了床上。

萧辰伸出右手不紧不慢地解着上衣的扣子,一颗、两颗。

简知宁眼看着他俯下身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怔忪间,耳旁响起他蛊惑般的低语:“所以你叫得小声一点。”

作者有话说:

觉得还不错的话收藏一下吧~感谢感谢,给点海星就更好啦_

第5章 “我想体验一下成年人的快乐”

室内空气燥热,简知宁的身体很烫。两人紧紧挨着的身体之间,渗出些许细小的汗珠。

萧辰抵着他略微湿润的额头,将他眉间凌乱的发丝向上拨了拨。

“看着我。”

简知宁迷蒙着双眼,安静无辜地回看萧辰。抻直了脖子去够他薄唇下的舌尖,身体却在与萧辰的绵绵厮磨中难耐地扭动着。

简知宁对情事不算很有经验,在床上多是萧辰一步步慢慢引导。

他不确定当时萧辰和自己是不是第一次,但他在跟萧辰做过之前却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处男。

这段令简知宁欲罢不能又倍觉羞耻的畸形关系,开始于萧辰的18岁生日。

那天萧南途和林颖为了给自己儿子庆生,包下了安城南岸画舫的整条客轮。

后来听萧辰说,生日怎么过他自己说了并不算。

萧南途这么安排只是需要借此机会拓展更多的人脉及生意伙伴,而所谓的成人礼仅仅只是一个由头。

那天萧辰穿着一身合体剪裁的手工定制礼服站在萧南途身后,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

只有在长辈说话的空档,会偶尔转一下头,暗自搜寻简知宁的身影。

简知宁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高级的宴会,甚至没有一套合适的衣服。

当萧辰通知他宴会可以一起去后,简知宁在网上买了一套中规中矩看上去很正式的西服。

然而纵是再体面地装扮了一番,自己的寒酸终究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

大厅里有人把简知宁当成了侍应生,将喝剩下的香槟随意塞到了他的手里,临走时对他说再来一杯varietal。

萧辰适时出现在他身后帮他解了围,将杯子递给真正的侍应生后小声告诉他,如果不习惯就去楼上等。

简知宁不知道去楼上是什么意思,只察觉到在与萧辰错肩而过时,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简知宁背过身偷偷拿出来一看,是酒店的房卡。

萧辰应付完众人后拖着疲倦的身子上了二楼。

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眉目清秀的少年,正趴在窗边软塌上休憩。

不欲吵醒他,萧辰关上门轻手轻脚走进去。一边扭动僵硬的脖子,一边将领带顺手卸下扔在床上。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简知宁从浅眠中转醒。

磨砂玻璃勾勒出萧辰高大的身体廓形,简知宁看得脸颊微热,自知不对却依旧舍不得挪眼。

直到人裹着白色的浴巾赤脚走出来,潮湿的发间偶尔滴下晶莹的水珠,顺着胸膛一路急转直下,消失在v型的衣领中。

桌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类包装盒,全部是这次宴会收到的礼物。

萧辰随手从中挑选了一块手表,拉过简知宁的手给他套上。

简知宁手腕很细,表带摇摇欲坠挂在上面根本卡不住。

萧辰似是不悦地皱皱眉问他:“你怎么这么瘦。”

简知宁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悄无声息藏在了身后。

剩下的东西萧辰看都没看一眼,随意指了指告诉简知宁如果有喜欢的就拿去。

简知宁看着桌上堆砌的各类物品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萧辰唇角微翘,站在落地窗前冲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简知宁知道这个生日他过得并不开心,所以心里想着如果能让他高兴一点,只要自己力所能及,他想要的礼物就一定要买给他。

“我钱不多。”简知宁顿了顿,闪着真诚的眸光告诉他:“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尽力。”

萧辰转头往窗外瞟了一眼,整个安城的夜景尽收眼前。

须臾之后,饶有兴致地弯腰与简知宁平视:“我想要……”

萧辰尾音托得很长,下面的话将说不说,透露着一股半遮半掩的暧昧。

简知宁胸口一震,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含含糊糊地问他什么意思。

萧辰顿觉好笑,直起身子向着简知宁缓慢靠近。

在简知宁整个人已经退无可退、完全靠在后方落地窗上的时候,俯身凑到他耳边悄悄说:“我想体验一下成年人的快乐。”

他“成年人”三个字咬得极重,深邃的眼眸直勾勾望进简知宁的眼底,疯狂吸噬着简知宁的灵魂。

他的逼近,让简知宁本就不平静的内心跳动得更加强烈。闪着灵动的眸子怯生生地望向面前的人,垂落在胯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一点点收紧。

看他紧张得肩膀都颤抖了起来,萧辰不忍再拿他寻开心。眯了眯狭长的眼睛,直起身来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没事了,你回去吧。”

看不清楚萧辰的表情,简知宁以为他生气了。想上去安慰他,却在犹犹豫豫迈出两步后骤然停下。

萧辰的话,既让他感觉到无措,又让他隐隐生出些许…期待?

萧辰在简知宁的眼里,就好比天空中闪烁的星星。

有时你感觉他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有时又感觉他离你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但实际上,一切都是你的幻想。

简知宁把自己对萧辰的爱意隐藏得很好。他也曾想过,如果自己陪伴萧辰的日子久一点,或许有一天他们可以从朋友关系发展成为灵魂伴侣。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萧辰想追寻的仅仅是肉体上的共鸣。

也罢,自己和萧辰从生下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错过了这次,他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去近距离观赏星星。

他怕自己后悔。

一番思想挣扎后,简知宁轻呼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伸手拽了拽萧辰浴袍上系着的腰带,算作无声的暗示。

萧辰佯作生气一直不理他,也没有转过身。

但实际上于无声处,嘴角早已挂上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18岁纯情少男的味道,犹如夏日未经采摘的蜜桃,鲜美多汁; 又如一汪甘甜可口的清泉,令人流连。

萧辰低头亲吻他漂亮精致的锁骨,看着他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一遍一遍低声呼唤自己的名字。

“萧辰。”

“萧辰。”

简知宁就像冬日里洁白的一捧雪,被架在火上炙烤,一点点慢慢融化;又像夏日里盛开的一朵花,被萧辰采摘下来,捏在手里碾碎,变成花泥。

恍惚间,简知宁伸出手抚摸上萧辰沾满情欲的眼。

萧辰沉声问他在干什么。

他说:“我摘到了星星。”

之后的简知宁每每想起那一夜,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但其实,一切发生得都恰如其分。

恰好那夜景色很美、恰好萧辰心情不佳,而那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刚好就是自己。

能和萧辰发展成为床伴关系,不是因为他叫简知宁,而是自己有幸在那年被萧家选中。

否则现在和他上床的人,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

作者有话说:

这次被锁的时间有点长,删得啥啥都不剩了55555

第6章 “最后一次了”

萧辰今晚做得很凶,完事之后没有清洗挨着枕头就睡着了,脸上带着一副饱餐过后餍足的神情。

简知宁也被他弄得腰酸背痛,大腿根部的肌肉就像被撕扯过度的弹簧,怎么收都收不回去。

他放空着两眼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才缓缓坐起身。

屋内被他们搞得一片狼藉,两人脱下来的衣服随意扔在地上、内裤和袜子混在了一起、刚刚看过的英语课本不知去了哪、还有几只打了结用过的避孕套被丢弃在床边的地毯上。

看萧辰睡得正香,简知宁蹑手蹑脚套上t恤之后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萧辰不太干预他在不在这里过夜,他要回去随他,留下的话也无所谓。

但是简知宁一向很有分寸,他无法想象自己早上起床开门后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站在楼道里的佣人,也无法忍受在明知道萧辰不在意自己情况下,还要死皮赖脸地跟其同床共枕。

午夜十二点,灰姑娘驾着南瓜马车慌慌张张逃出了舞会现场,而此刻也正好是简知宁应该从萧辰房间离开的最佳时间。

简知宁没有在这里洗澡,怕吵醒萧辰。拖着黏腻的身子下了床,将用过的避孕套拾起来扔进垃圾桶,又把萧辰的衣服挂回了衣架上。

在屋里大致瞟了一眼没有找到课本,他无意弄出太大的动静便只能作罢。

把地上收拾干净,临走时从逐渐闭合的房门缝隙中看了看睡意正酣的萧辰,简知宁的心里五味陈杂。

如果没猜错的话,酒店提供完色情服务的牛郎,从金主那离开前应该也是自己这副模样。

且不说,简知宁可能比他们还要更狼狈一点。

“最后吧,最后一次了。” 简知宁在心里想。

在外人眼里他是萧辰养着玩的小狗,在萧辰眼里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

简知宁闭眼深深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把自己变得如此轻贱。

第二天上午简知宁整个人都蔫蔫的,班长走到桌前给每位同学发了一张高考志愿摸底调查表。简知宁捏着这薄薄的一张纸,迟迟不肯下笔。

裴楠在他身边坐下,伸着脖子好奇地往他桌面上瞟,看他什么也没有填,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怎么不……不写啊。”

简知宁放下笔又懒懒地趴回了桌子上:“我还没想好。”

“你……你天分那么高,不去美……美术学院吗?”

裴楠口中的“美术学院”,指的是安城最顶级的私立艺术类大学──普菲特艺术学院。

这所学院有着近百年的建校历史,经年累月,培训养出了一批批在社会上十分具有影响力的画家、舞者、音乐家。

简知宁感兴趣的事情不多,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

奈何培养一个优秀的美术生需要的不只是看其天赋,背后还要有充足的财力支持。

简知宁之前跟着母亲在一起生活已然相当拮据,后来来了萧家,虽然每个月纪叔都有固定给他零用钱,但这些钱大多都用来买了纸和画材。

如果自己去了普菲特艺术学院,那必然要承担起那里高昂的学费。

对于简知宁而言虽谈不上完全负担不起,但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可能以后在吃饭和日用方面就要更节省一点。

简知宁想着想着出了神,也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也不知道萧辰想考哪里,但以他对萧辰的了解,这人对搞艺术没多大兴趣。

其实这样很好,如果可以的话,简知宁私心里还是不想再跟萧辰待在同一个学校了。

整整三年,自己活在萧辰笼罩的阴影的之下饱受非议,看遍了不知多少带有歧视的目光。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只有离开萧辰,离开萧家这个压抑的环境,自己才能真正放松下来。自由地去交朋友,平等地与每个人相处。

离萧辰太近,终究会被他耀眼的光茫灼伤刺破皮囊。

思及此处,简知宁握着笔的手微微一滞,最终下定了决心在表格上填下“普菲特艺术学院”七个字。

经济上紧就紧点,大不了自己还可以多打几份工。但萧辰去不到的那处,于自己而言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早上那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中午吃完饭后简知宁原本是想去学校的画室转转 ,但骤然想起下午有两节英语课,而自己的的课本,不知是不是还落在萧辰房里。

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下,简知宁拿出手机给萧辰发了一条微信,问他早上走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英语课本。

没多久萧辰就把信息回了过来,简简单单四个字:“来文娱室。”

他所谓的“文娱室”,其实就是为学生课后活动专门腾出来的一间大教室。

才开始的时候,萧辰休息时间会和玩得好的几个人去那打打台球。后来去的次数频繁了,这地方自然而然就被外界默认成了他们的地盘。

简知宁站在外面敲了敲门,走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萧辰正站在台球桌前给球杆擦粉。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对着简知宁吹了声口哨,紧接着就有人调侃道:“哇哦,我们的优秀学生代表来了。”

简知宁就着室内明亮的光线认真打量了一圈,跟萧辰在一起的这帮人,除了其中一个瘦瘦的寸头名叫蒋维涛的,和另一个棕发高个、目光总看上去很轻浮名叫齐思寒的,其余几个人,他全部不认识。

萧辰在看见简知宁那一刻就放下了球杆,靠在桌岸边朝简知宁身后的吧台递了个眼神:“刚刚给你买了酸梅绿茶,你爱喝的。”

学校食堂奶茶店的古枣酸梅绿茶,一直以来都很受圣玛利学生的青睐。之前裴楠请简知宁喝过两次,他几乎是一口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但奈何一到下课时间奶茶店就变得人潮拥挤,况且这一杯的价格也着实不便宜,所以即使是喜欢,简知宁也从来没有自己买过。

简知宁默默往身后看了眼,又将头转回来问他:“你找我过来有事吗?”

萧辰手里拿着一个圆滚滚的台球撇在案子上,随之发出了几声当当的脆响:“无聊啊,叫你来陪我打一局。”

简知宁在心里轻“哼”一声,没有揭穿他。

在场这么多人,谁不能陪他打?看他说话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分明又是想拿自己消遣。

“我不会玩这个。”简知宁面无表情冷冷回道,“况且下午还有课,我需要午休。”

萧辰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抬手往窗下一处指了指:“那有张沙发床,你去躺一会,总比趴课桌上强。”

萧辰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齐齐看向简知宁。

这些目光里有审视、有戏谑、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人沉默着在一旁看戏。

在这间房子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简知宁倍感煎熬,感觉自己就像马戏团里的小猴子被人逗着观赏。

“不用了。”简知宁拒绝道,“把我的英语课本还给我。”

萧辰心道明明是你落在我房里的,怎么说得像我抢了你的书一样。

不过他知道简知宁面子薄,当众调侃他必会惹得他不悦。

况且以他的脾性,说不用了就是真的不用了,故而没再勉强他。

简知宁从萧辰手中接过英语课本以后,看都没再看屋内众人一眼,低着头匆匆离开了文娱室。

而在他身后,被遗落的除了表情凝滞的萧辰,还有那杯未经开封的古枣酸梅绿茶。

“啧啧啧。”蒋维涛看着简知宁慌张离去的背影,就好像在逃离什么可怕的病毒,不禁感叹道:“看来萧大少爷还真是一张热脸贴到人家的冷屁股上了,第一次看你吃瘪,真好。”

说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简知宁这边,拿到英语课本后就径直回了教室。午休时间已所剩不多,趴在桌子上眯了20分钟就听到了上课铃响。

从课桌抽屉里摸出自己手机,本想着把它关成静音,结果猛地发现自己有一条未读短信。

解锁后默默点开,“萧辰”两个字跃然于屏幕之上,而短信的内容更是让简知宁感觉到呼吸一紧。

【扉页上的“xc”是指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上一章被锁过,所以有的小伙伴可能漏掉了~记得回看噢

第7章 “我陪你”

简知宁盯着手机上那两个字母看了很久。是自己有一次听课时晃神,不经意间在书页上留下的。

埋藏于内心深处、对萧辰疯长的爱意,无法在现实中表达出来。

但若将其婉转付诸于纸笔,于己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平和的宣泄方式。

这本就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现在被萧辰看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掩饰。

按下锁屏将手机放回抽屉里,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冷处理。

在纪叔的再三催促下,家里的佣人终于将二层楼梯口那间客房打扫了出来。

简知宁的行李不是很多,几套四季换洗的衣物、上课需要的各类书籍还有一套用了很久的画具和几幅不成熟的作品。

他将所有的东西归纳到柜子里,刚把画架支好,就感觉到身后的动静。

有人将门推开走了进来,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萧辰。

整所房子里,也就只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想去哪去哪,不用在意外人的目光。

见简知宁在忙着整理,萧辰也不多话。径自走向被褥崭新的大床,身子一倒便躺了上去。

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了一会儿呆,须臾之后“哎”了一声,长舒一口气:“这儿的床舒服多了,南院那破硬板每次都硌得我腿疼。”

简知宁手中的动作一顿,直起身默默转向萧辰。

本想反驳说那床也不是很硬,却猛地发现萧辰的手中多了两张纸质的东西,举在空中向他肆意扬了扬。

简知宁接过来一看,是周五下午市中心一场画展的门票。

“你不就爱这个?周五我陪你去。”萧辰从床上坐起来,揽住他的腰往自己怀带了带。

“你哪来的?”简知宁眸中闪着光。

“别人给的。”萧辰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这场巡回画展简知宁早有耳闻,但由于展出规模巨大,又聚集了许多当代名家,故而线上销售的门票一直处于紧缺状态。

他其实是很想去观摩学习一下大师作品的,但是门票上标示的时间又让他不禁犯起了难——正好是在周五。

“我们……不上课了吗?”简知宁犹犹豫豫地问道。

萧辰想都没想,话中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回道:“让纪叔给请个假就是了。课天天都能上,这画展可只在安城停留半个月,错过了就没了。”

听他这么说,简知宁又有了别的担心。

萧南途和林颖本就对他学习方面的事情十分关注,现在若是让他翘课陪自己去看画展,一旦被知晓,可能会惹出麻烦。

见简知宁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萧辰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闭眼转了转脖子悠悠道:“看把你愁的,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去,其它的都不用操心。”

简知宁紧紧抿着唇,好一番思想挣扎过后,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平日里除了上下学,他和萧辰一起外出的经历可谓少之又少。

这次画展刚好可以算作一个契机,一想到可以把它当作两人的第一次约会。

想到这里,简知宁心中不禁开始暗暗期待起来。

周五早上,安城迎来了入秋后的第一次降温。

简知宁早上走的时候还不忘特意拿上厚外套。想起下午还要和萧辰一起去看画展,在镜子前比比划划,挑了一件最好看的。

他下楼的时候萧辰已经在车内等着了。

萧辰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飞行夹克,双手环在胸前将头靠在座椅上一直闭着眼,看样子像是起太早没有睡醒。

不欲过多打扰他,简知宁拿出英语词典在心中默默背诵起来。

清晨的街道空旷萧索,室内的氛围安静无声。

眼看一转弯就是学校门口,简知宁轻轻摇了摇身旁的人,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向简知宁:“辰少爷说让我上课前10分钟再叫醒他。”

简知宁轻“嗯”了一声点点头,独自下车缓缓闭上了车门。

似是心有所盼,一早上时间过得飞快。下课后简知宁站在学校门口一直等着萧辰,张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略微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给他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无人接听,直到最后变成冰冷的忙音。

正不知所措之时,萧辰却把电话回了过来。

他在那头哑着嗓子“嗯”了一句,声音听上去迷迷糊糊:“什么事?”

简知宁心底一沉,半天后开口小声提醒他:“画展。”

萧辰那边反应了几秒,突然骂了一声:“操!”

过了一会深深叹了口气:“我现在还有事,你先自己过去吧,让司机送你。”

难掩心中失落,简知宁握着电话的手指逐渐收紧,须臾之后淡淡回应了一个“好”字便主动挂断。

去画展的路上,简知宁目光垂落在手中的两张门票上,久久没有出声。

萧辰说他不来,自己情绪不高只是一方面,同时也为好好一张票就这样作废感到可惜。

怔忪间,他却骤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对啊,怎么把他忘了?要论专业程度,没人比顾老师更适合来看这场画展。

事不宜迟,简知宁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的“顾书恩”,想都没想就给人拨了过去。

顾书恩是简知宁之前住在五环时所认识的邻居,任教于安城美院。

他还不到30岁就已经被评为副教授,手底下带的学生也都是往年艺考生中的尖子。

简知宁与胡娟刚刚搬到那里时,周围的邻居看他们孤儿寡母过得也不容易,虽然不熟,但偶尔会互相帮衬一下。

顾书恩每天几乎是早出晚归,也是简知宁搬过来一个月后,两人才开始逐渐有了交集。

那天胡娟手里掂了大兜小兜的东西,刚往台阶上走了两步,装着红薯的塑料袋却突然被戳破。

胡娟连忙蹲下身把散落在地上的菜拾起来,正手忙脚乱之时,幸好遇到了下课回家准备上楼的顾书恩。

顾书恩帮胡娟分担了几个袋子,一口气上六楼直接把她送回了家里。

为了感谢邻居帮忙,胡娟特地给他泡了杯热茶。

都是举手之劳,顾书恩本想推拒,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客厅角落放着的一个画架。

架子上面夹着一副未完成的水彩作品,画的是清晨一缕阳光照射下的林间小道。

虽然在光影变换和背景虚实方面拿捏得有些瑕疵,但忽略这些微小的细节,顾书恩还是发现了作画者背后潜藏的执笔天赋。

“都是小孩子画着玩的,入不了您的眼。”胡娟嘿嘿着干笑几声,连忙招呼顾书恩坐下。

顾书恩盯着那副林间图看了许久,之后淡然一笑告诉胡娟:“不,他很有天份。”

胡娟“哎”得长叹一声:“我儿子他从小就喜欢美术。可你说像我们这种普通家庭,哪里有条件供得起他去外面继续深造。要我说啊,就当个兴趣爱好,随便画画吧。”

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顾书恩发现他们母子的经济水平确实不宽裕,但若因此而埋没了一个聪慧的好苗子,实属有些可惜。

略微思索过后,顾书恩向胡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真正有悟性的孩子,即使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也能在自己的摸索中产生独到的见解。”

“当然,如果有更专业的人为他稍作指点,说不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顾书恩顿了顿:“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在闲暇之余为他指导一下。可能不会太频繁,因为我也有工作,但总比让孩子一个人摸着石头过河强。”

听他这么讲,胡娟大喜过望。

虽然她从来都不觉得穷人家的孩子可以吃艺术这碗饭,但既然简知宁喜欢、这位顾老师又愿意教他,他们横竖都是不吃亏的。于是连声向顾书恩道谢,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自此,顾书恩也彻底成为了简知宁的半个启蒙老师。

在国外的美术教学中,有很多老师把水彩作为油画的基础课。

而简知宁的水彩画虽然是跟着网上的教程自学的、用的是最便宜的颜料,但在顾书恩看来,他的领悟能力一点也不比专业的学生差。

顾书恩教他如何大面积铺色、教他怎样构图、有失误的话怎样覆盖,之后还会时不时给他布置一些作业,试图让他在临摹大师作品的基础上加入自己的理解。

虽然每次两人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暂,但简知宁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地吸收水分。

因此顾书恩在简知宁心中的分量极重,于他不仅有半师之恩,更是活了十几年以来自己最想衷心感谢的一个人。

简知宁站在展馆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从远处不急不缓走来一位翩翩绅士。

银边眼镜、长款风衣,脸上带着春风和煦般的浅笑,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

是顾书恩。

“顾老师。”简知宁主动冲他点点头打招呼。

顾书恩走到他跟前朝他肩膀上拍了拍,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他:“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一点。”

简知宁微微一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仔细算来两人确实是很久没见面了。自从自己搬来萧家,他们大多是通过电话跟对方联系。能像今天这样约着出来见面的机会,可谓少之又少。

顾书恩扭头朝展厅里看了一眼,之后缓缓说道:“这场画展我早就想来看的,奈何没抢到票。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

“我这也是朋友送的。”简知宁看着手中的两张门票,低声回答。

“那要谢谢你的这位朋友,他应该也废了不少功夫。”

听完这话,简知宁不置可否地微微笑了笑。

自己所知道的萧辰,从出生起就站在金字塔尖,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比别人容易点。

他可以不用排队就能买到想喝的奶茶,即使不喜欢看画展,也有人上赶着把票送到他手里。

在他们眼里很宝贵的一次看展机会,于萧辰而言可能只是一次可有可无的新鲜体验。

简知宁想,即便如此,回去还是应该跟他道个谢。

毕竟这票给谁都是给,再不济扔掉也可以,他却仍是想到了自己。

名画赏析这种事,一向都是外行凑热闹,内行看门道。

跟着顾书恩一圈转下来,简知宁不仅学到许多之前没见过的绘画方式,连带着视野和思路也拓宽了不少。

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在馆里,突然有那么一刻简知宁甚至觉得有些庆幸。

幸好萧辰今天没有来,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跟顾老师聊得如此投机了。

从展厅出来,顾书恩和简知宁原本约着在附近找家餐厅吃饭。

结果简知宁发现送自己过来的司机竟然还将车停在原地。

见简知宁走过来,司机下车告诉他:“辰少爷让我在这等着你。”

“萧辰人呢?”简知宁问。

“他还没有回家,说是晚上有事让你不用等他吃饭了。”司机如实回答。

简知宁顿时明白了过来,苦笑一声。怪不得突然放自己鸽子,原来是是另外有约了。

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转身对顾书恩说不好让司机多等,所以要先回去了。

顾书恩了然点点头,表示理解。

简知宁临上车前挥手与其道别,却猛然听见顾书恩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小名。

“宁宁。”

简知宁骤然顿住,抬眼与其对视。

顾书恩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直背对着光故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简知宁能感觉到,他在对自己微笑。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给我发微信。”顾书恩叮咛道。

简知宁抿唇点点头,好让对方安心。

看着眼前的豪车缓缓驶离,最终汇入繁华的街道中,顾书恩银边眼镜下的目光变得忽明忽暗。站在原地停留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圣玛利高中的校医室里。

蒋维涛坐在病床边,将腿翘在凳子上一脸鄙夷地看向正在输液的某人。

“你说说你,费那么大力气让我给你搞两张票,最后硬生生让一个小感冒给耽搁了。”

萧辰嫌他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地很烦,拧着眉瞥了他一眼:“吵死了,滚。”

蒋维涛瘪瘪嘴长叹一声,“果然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真怀念你当初求着我办事时那副好声好气的模样。”

“话说,我要是你我才不费那劲。你们家那三好学生横竖看着都对你冷冰冰的,我估计人家压根就不待见你。”

萧辰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心道他在床上可对自己热情地很。

当然,这种话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想想。出于对简知宁的保护,他们的真实关系萧辰从未向外人道起过。

说话间,蒋维涛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低头一看,只见他自顾自笑了起来:“你这还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我妈秘书说那两张票销了,和简知宁一起去的还有另一个30多岁戴眼镜的男人。”

“是他爸?”蒋维涛话不过脑,张口就问道。

这时只见萧辰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撕掉手上的胶布就要拔针头。

“你干嘛啊你!这药还有大半瓶呢。”蒋维涛一把将他按住,瞪直了眼睛冲他呵道。

萧辰疲惫地闭上眼,将人往一边推了推。嘴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心里却在不断地重复三个字。

去捉奸。

作者有话说:

这章粗长啊~需要海星!嘻嘻

第8章 “我想亲,你快走”

没有萧辰陪着,简知宁回家后总是下意识往南院走。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遂又折返回来。

主楼大厅里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人影,简知宁一路踩着台阶回房,往萧辰卧室看了一眼。

房门紧闭,也不知道人到底回来了没有。

怔忪间,路过书房时身旁的门却突然被开出一个小缝。

还没来得及反应,随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照着他胳膊轻轻一拽就将他拉了进去。

“刚回来。”萧辰将他抵在墙上带着幽暗的瞳眸望向他。

听其说话的语气即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简知宁一时犹豫,竟不知到底该不该回答。

萧辰见他沉默,兀自逼近一步,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怎么哑巴了?”

简知宁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只能眨着眼睛“哦”了一声,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句话一问出口,简知宁就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你今天和谁一起去的?”

“一……一个朋友。”简知宁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结巴。

“朋友?”萧辰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你不是说姓顾的是你老师,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你的朋友?”

简知宁刚想回他,你能为了外面的其他约会放我鸽子,我为什么不能有朋友。

可话刚到嘴边,他却觉察出了些许不对。

书房内光线昏暗,只开着一盏瓦数不大的小台灯。

刚刚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注意,现在两人离得近了简知宁才发现,萧辰在屋里竟然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也朦朦胧胧的。

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往他额头上探了探,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两人的体温好像是有些许微小的差异,但不明显。

萧辰看他这个天然呆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轻轻一拍把他的手拨了下来。

下一秒,却将自己的额头对准了他的眉心径直贴了上去。

“这样会不会更直观一点?”萧辰问他。

似是被简知宁身上馨香的气味所安抚,萧辰的语气也瞬间软化了下来。

简知宁看他懒懒抵在自己身上,额头微微发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在发烧啊?”

“嗯。”萧辰边说边闭着眼睛。

过了一会儿,似是休息够了,低沉的声音又开始在简知宁耳边回响:“刚刚在医务室打了针,睡一觉就好了。”

简知宁略显无辜地眨眨眼,心想原是自己误会了。没有什么放鸽子、也没有什么外面的约会,他生病了,所以没有来。

思及此处,一直郁闷着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起来,但与此同时也不由得开始担心起萧辰。

怕他在室内带着口罩太闷,简知宁伸手想帮他往下拽拽。

可萧辰却将头扭向了一边,手指沿着简知宁的五指缝隙直插进去,顺势束到了他背后。

“怕给你传染,今天不亲你了。”说完隔着口罩在简知宁发间轻轻印下一吻。

“没想亲……”简知宁瘪瘪嘴,垂眸呢喃道。

看他脸颊逐渐染上些许绯色,萧辰低笑,伸出拇指在他软糯的唇间蹭了蹭说道:“可是我想亲,所以你快走吧。”

萧辰嘴上说着让他快走,但却把他手腕攥得死紧,一点都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简知宁知道他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自己若真走了,大少爷指不定会不会炸毛。

“我陪着你吧,明天一起打针。”

娓娓动人的细语落在萧辰耳边,令他心头一软,眉眼渐弯。还未来得及表现出喜悦就听简知宁接着说道:“顺便给你补课。”

萧辰目光一滞,半响之后从简知宁眼中看到戏谑的神情,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胆子变肥了,敢戏弄我了?”萧辰手伸到他腰间去挠他痒痒。

简知宁也不甘示弱,扑到萧辰怀里直对着他脖间吹气。

两人你来我往玩闹了一小会,背后都溢出了些许薄汗。

萧辰抱着简知宁将人按在墙上,平复了一下呼吸后自言自语说道:“我今天针打到一半就跑去找你,可司机说你们已经往回走了,还是没来得及。”

简知宁伏在他胸口微喘着气,本想安慰他下次还有机会,结果就听萧辰轻咳了两声突然问道:“听说你和姓顾的原本是要一起吃饭?”

“姓顾的”是萧辰对顾书恩的专用称号。

虽然简知宁认为他这么叫人不是很礼貌,但念在他今天不舒服的份上,便也没想着刻意纠正,只能淡淡地“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简知宁就感觉到箍在自己肩膀两侧的手臂明显收紧。

萧辰深深呼出一口气,耐着性子说:“若真的需要家庭教师,就让纪叔花钱帮你请。至于那个人…”萧辰说着顿了顿,“最好和他少联系,他看你的眼神不单纯。”

简知宁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不单纯”究竟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但若按照自己的标准来定义的话,他萧大少爷此时的眼神才是名副其实的不单纯。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萧辰知道顾书恩的存在,就一直表现得有些排斥。尽管简知宁曾经很认真地解释过,顾书恩只是他很尊敬的一位老师。

后来在几次沟通无果后简知宁也慢慢想开了。

连狗狗都会有撒尿圈地盘的时候,萧辰有这种反应,是不是也能从侧面说明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自己的……

周六的时候,简知宁起了个大早。与其说起得早,不如说他整晚都没怎么睡。

想想也奇怪,自从搬来主楼,他发现自己的睡眠质量可谓一天比一天差。明明居住的条件比之前要好了许多,精神状态却似乎每况愈下。

偶尔夜深人静辗转难眠时,也会不禁在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是穷命一条,过不得富贵日子。

披上件薄衫下楼,简知宁本想着在小厨房里找些吃的,打开冰箱却看到了几个新鲜的雪梨。

想起萧辰昨天跟自己说话时偶有咳嗽,随之灵机一动,在水里添了些冰糖决定给他煮一碗梨水。

之前和胡娟住在一起的时候,太贵的水果吃不起,所以一个小小的梨能做出很多花样。

去皮切块可以做成罐头、跟黄瓜一起榨汁喝起来爽口、做成冰糖梨水还可以止咳润肺。

在火上炖了半个小时,思索着萧辰也该起床了,于是将碗放在托盘上走向二楼卧室。

轻轻扣了两下门,里面却传来了纪叔的声音。

“请进。”

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他们说正事,简知宁步子将迈不迈,停在了门外。

正犹豫期间,一道亮光袭来,卧室的门被人向内拉开。

纪叔与简知宁面对面站着,目光略显震惊:“是你啊,我以为是叫去端早点的佣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楼道后方又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女音:“来了来了。”

一名佣人将盛着晶莹剔透东西的瓷碗递给纪叔,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来,你尝尝。”纪叔转身走向萧辰,“这是上周刚从印尼空运回来的燕窝,里面还给你加了银耳和红枣。补虚养肺,很有效的!”

“嗯,你先放桌上吧。”萧辰坐在床上淡淡回道。

将二人的对话的话一字一句全部听进了耳朵里,简知宁站在门边看着自己炖好的梨水出神,拇指紧紧按在端着的盘子上已经失了血色。

纪叔对着萧辰又嘱咐了两句,让他吃完好好休息,之后默默退出房间。

简知宁本想跟在纪叔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却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简知宁,你去哪?”萧辰单腿支起靠在床头,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简知宁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又端着盘子走了进去。

萧辰抻着脖子朝碗里看了看,问他:“梨水?”

过了半天又反应过来:“你熬的?”

简知宁“嗯”了一声,如实点点头。

“我要喝。”萧辰伸手问他要,眸中闪着光,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简知宁往后退了退,下意识朝床头柜子上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你还是喝燕窝吧,那个挺贵的,别浪费了。”

“你知道这雪梨多钱一斤吗?不吃也挺浪费。少废话了,拿来。”萧辰懒得跟他墨迹,身子往前一倾顺手就把盘子上的梨水端了过来。

“好甜啊,你放了多少糖?”萧辰一边自顾自喝着,一边皱皱眉。

“太腻了吗?”简知宁赶紧解释:“那我下次少放点。”

“不用。”

萧辰心道,老子连最甜的你都尝过了,这点梨水就是小菜一碟。

看简知宁一直站着,萧辰将腿往里挪了挪,拍拍床边让他坐,之后又随手把燕窝递给了他。

简知宁之前只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但从来没见过。现在近距离一看,果然跟自己想象的还有点差距。

“愣着干嘛,喝啊。”萧辰不解地看向他。

“我喝不惯这个。”简知宁皱皱眉,那表情看上去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嫌弃。

“你还没喝呢就说喝不惯?”萧辰出声反问,须臾之后轻轻瞥了他一眼:“喝不惯就倒了吧,我就知道我给的东西你从来都不稀罕。”

这话意有所指,简知宁又想到了落在文娱室的那杯奶茶。

“那天的酸梅绿茶是我忘了,我不是……”

“不用解释,虽然蒋维涛说你不待见我。”找补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萧辰猛地出言打断。

萧辰看着自己手中的冰糖雪梨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嗤”地一笑,之后抬眸饶有兴致地看向简知宁。

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过没关系,我就是喜欢犯贱。”

作者有话说:

萧辰其实不渣,但宁宁是真的自卑~

第9章 “没手,喂我”

不知是因为燕窝助眠、还是心理作用,简知宁的回笼觉倒是睡得很香甜。不仅没有受到干扰,还做了一个岁月静好的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五环外的那套小房子,和同学结伴回家的路上,会在路边的小商店买根棒棒冰。

一进屋胡娟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着自己,而顾书恩下班后也正好赶来,带回了两张学生的优秀作品说让自己跟着多学习。

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临近正午。

虽说天气已经入秋不是很热,但金灿灿的阳光一路沿铺到枕头上,还是照得简知宁睁不开眼。

缓缓坐起身灵醒了一会,他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

胡娟在连打两通电话都没有联系上他后,最终发来了一条短信,时间显示是一个小时之前。

【妈妈在门口的小花园等你。】

连忙起身穿上外套,简知宁一路小跑着下楼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自从来到萧家,他们母子两人见面的时间几乎是少之又少。

一方面是因为简知宁学业忙,另一方面胡娟也担心自己经常找来会打扰到主家的生活,惹他们厌烦。

简知宁则对与胡娟三四个月一次的见面表现得更为期待。

虽然当时也曾怨恨过她把自己送来萧家,但时过境迁,她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这份亲情在简知宁心中始终是无法割舍的。

往花园的方向没走两步,简知宁就在路边的长椅上看到了坐着晒太阳的胡娟。

胡娟看到他后笑着对他招招手,待他走近伸手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看来这边的伙食不错,你又长胖了点,也长高了。”

简知宁对自己的变化感知不深,但是他却一眼就发现,胡娟整个人相较几个月前明显消瘦了一圈。

“妈,老宅那边的工作很辛苦吗?”简知宁对于母亲的状态还是有些担心。

“没有。”胡娟解释,“老爷子事不多,待人也很平和。我可能是最近胃不好,总感觉吃不下饭,所以看着瘦了跟多,不碍事的。”

“倒是你。”胡娟将话题又转回到简知宁身上:“你最近怎么样?跟辰少爷还有纪管家他们相处的都还好吧?”

听她这么问,简知宁除了淡淡点头“嗯”一声,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好不好的,自己横竖都是个外人。在萧家住了三年受了不少白眼,对于各种流言也早就习以为常。

而现在自己已然成年,考上大学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

出于往日情分考虑,若萧家人有要求,他依旧会无偿供血。但至少走出去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不再这么压抑。

正思索间,又听胡娟开始念叨:“老爷子平日里,也经常会跟身边的人提起辰少爷小时候的事。说他聪明、骄傲但就是性格有些直。他从小到大在同龄人中都是孩子王,周围的小孩都听他差遣,所以也不会刻意去迁就或者关心谁。”

“我也听周围一起做事的工友说过,她们接触的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这样。所以你要是跟辰少爷相处得不愉快、或者受了委屈,就多担待着点。毕竟人在屋檐下,咱们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

胡娟这番让自己忍气吞声过活的言论,简知宁也听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心中早已麻木不仁。

左耳进右耳出,唯一能做的就是机械地不停点着头。

老宅那边下午还有工作,胡娟也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临走前将脚边放着的一个大塑料袋递给了简知宁,拿出最上面的几件冬衣展开在他身上比了比。

“刚好合适。”胡娟眼中带着满意的笑,“那天菜场旁边的商店打折,我看这棉衣不错就给你买了两件,你记得洗洗再穿啊!”

简知宁将衣服叠好放回袋子里,转身望着胡娟远去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的感觉说不出地五味陈杂。

回到家简知宁先把胡娟拿来的那些衣服放回了楼上,出房门后正好与端着果盘的纪叔碰上。

“家里来客人了。”纪叔往萧辰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把果盘递到了简知宁手里:“辰少爷刚刚还在找你,既然回来了,那你就直接给他端进去吧。”

纪叔只是随口一提,简知宁却把它当成了一种吩咐。

二话没说就端起满满当当的果盘,小心翼翼往萧辰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时似是听到里面电视传出的阵阵嘈杂、以及两人激烈的吵闹。简知宁细微的敲门声被吞其中,无人发觉。

在门外等了一会,听里面动静渐弱,简知宁再次抬起手敲了敲门。

这次终是听到了萧辰清晰的回应:“进来。”

简知宁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与萧辰一同坐在地上、正在打游戏的棕发男生。

是齐思寒。

在学校的时候他和蒋维涛经常跟在萧辰身边,之前在文娱室也和简知宁打过照面。

将果盘放在桌子上,简知宁独自站在一边盯着电视屏幕,就像一个安静闭嘴的假人一般。

游戏暂停的间隙,萧辰不经意往桌上瞟了一眼,突然看到简知宁就不声不响地待在那,惊奇地问道:“怎么是你?”

说罢拉着简知宁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把这局打完。

一局结束,萧辰以两分的微弱差距落败,看着齐思寒幸灾乐祸的表情骂了一句“靠”,之后将自己的手柄塞给了简知宁,对他说:“你来。”

简知宁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游戏,更别提赢不赢的。

拿着手柄端详了半天,暗暗皱眉拒绝道:“我不会玩这个。”

谁知萧辰并不打算放过他,身子一挪兀自坐在背后将他圈进了怀里:“你不会玩我教你。”

简知宁垂眸看着萧辰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懒懒拱着腰把下巴垫在了他的肩窝。

对方说话时的热气打在简知宁的耳边,引得他一阵颤栗一阵痒,不禁微微缩了一下脖子往旁边躲了躲。

萧辰将他夹在两臂之间动弹不得,游戏换手的空档还不忘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让他老实点别乱动。

这个姿势保持了整整20分钟,简知宁全程脑袋空空,根本没注意游戏是怎么打的、屏幕上都显示了什么。

周身被萧辰独有的强烈气息环绕,后方低缓随性的声音随着空气的流动传入自己耳膜。

待结束之时简知宁已然跟着出了满头的汗,脸颊两侧也泛起淡淡红晕。

“靠!又输了。”萧辰丢下手柄、烦躁地把自己头发前后拨弄了两下看向简知宁:“你怎么回事啊,打个游戏还不专心,反应总是慢半拍。”

“我早告诉过你我不会了。”简知宁忽闪着眼睛,颇显无辜。

“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萧辰冲他摆摆手,说完又叫上齐思寒重新开了一局。

简知宁看他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无暇顾及自己,正思索着要不要起身离开,却突然听他开口说道:“我想吃橙子。”

简知宁从盘子里拿起一瓣切好的橙肉,递给了萧辰。

“没手,喂我。”

举在空中的手顿了顿,简知宁看齐思寒也正全心专注在游戏上,没往这边看。

于是身子往前一倾,目光闪躲着将那瓣橙子塞到了萧辰嘴里。

秋天的橙子水分很足,萧辰咬下一口后,少许汁液顺着简知宁的指尖慢慢滑落。

萧辰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顺势伸出舌头沿着他的指缝轻轻一舔,随后就将他的指尖含进了嘴里。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简知宁全身的血液瞬间都沸腾了起来。

又欲、又撩、还不自知,说的就是这一刻的萧辰。

猛地抽回手,简知宁瞬间低下了头,努力平整呼吸不敢与其对视。

“你脸红什么?”

游戏复活间隙萧辰无意中瞥了他一眼,看简知宁状态不对,欲伸手抚上他的额头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可谁知简知宁似乎很怕自己碰到他,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了来。

“我没事,憋尿,先走了。”说完便慌慌张张出了门。

齐思寒背靠着床尾,扭动了一下因久坐而变得僵硬的脖颈。兴致盎然地看着这二人有趣的互动,眼底漏出些许暧昧不明的笑。

“简知宁平日在学校里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私下里还挺可爱。”

聪明如他,仅仅看过一眼就猜出了两人的关系。

料到萧辰敢做敢当不会否认,所以干脆更大胆了一点,凑到他身边直接问道:“听说这种反差萌的在床上都特别浪,不知道操起来爽不爽?”

齐思寒问得露骨,萧辰却没给到他想要的答案。

只听萧辰搭在膝盖上那只手的骨节突然被捏得嘎嘎作响,须臾之后开口说道:“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齐思寒无奈瘪瘪嘴,收回了一直盯在简知宁离去方向的那双眼。

“还有。”萧辰拿起手柄又开了一局游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极其郑重地对他发出了最后的警告:“以后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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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喜欢萧辰

回到自己屋里后,简知宁坐在床边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萧辰不经意间的动作被撩动心弦,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是今天气氛好得恰如其分,有阳光、有游戏,还有那个自己喜欢很久的少年。

灵感袭来有时只需要一瞬间,简知宁突然很想画一幅人像,就画萧辰。

对于美术生来说,画山水风景和人像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初出茅庐的新手画风景,往往苦练上几个月就能拿出尚可一观的作品。

但若是想画人像,没有扎实的功底和深厚的笔力积累,一不小心就会画得什么也不像。

关键时刻,他又想到了顾书恩。

拿出手机给顾书恩发了条信息,简知宁斟酌着字句,询问了他一些关于人像绘画技巧方面的问题。

顾书恩平常上课时是不看手机的,但这次却回复得很及时。

【我上次给你邮寄的教材里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你可以自己先看一看。】

简知宁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外面寄来的包裹,于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教材?】

顾书恩:【是的。普菲特艺术学院自己编纂的教材,首版发行。我找熟人帮你要了一套,半个月前就显示签收了,你没有收到吗?】

不知道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池,简知宁也不好说出来让顾书恩担心。

灵机一动撒谎告诉他收到了,刚刚是自己忘了,就把话题岔了过去。

简知宁下楼的时候,纪叔刚好在给佣人吩咐晚餐相关事宜。看人忙着,他安静站在一边也不敢擅自上前打扰。

待众人散去之后,简知宁走上前询问纪叔,两周前有没有收到外面寄给自己的包裹,是一套书,应该挺沉的。

纪叔站在原地努力回想着,还未来得及答复简知宁,就听背后一道慵懒的男声响起。

“收到了,是挺沉的。”萧辰手插在兜里,眯着眼从楼梯上走下来。

“东西呢?”简知宁边说边向他伸出了手,等着他把包裹还给自己。

“扔了。”

“扔了?!”简知宁声调瞬间拔高了几分。

不仅身旁的纪叔被吓得一震,远处路过的几名佣人也纷纷伫足看了过来。

萧辰见他这么在乎顾书恩送的东西,瞬间也来了气,拧着眉问他:“你这么凶干嘛?几本破书而已,要的话我再给你买。”

顾书恩说了那是普菲特大学的内部教材,绝不像萧辰说得那样容易能弄得来。

简知宁瞬时有些着急委屈地抱怨道:“那个买不来的,你好好的扔它干嘛!”

“你说我为什么要扔它?”萧辰不答反问,“你把家里的地址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一个外人,他哪天给我寄个炸弹我也得老老实实接着?”

听出来萧辰在胡搅蛮缠,简知宁本不欲与其多计较。

可是他口中“外人”两个字又像一根刺,悄无声息在简知宁心上扎了一下。于是沉着一张脸冷冷地问出了声:“我也是外人,你要不要把我也扔出去?”

萧辰听见他这么说瞬间就不淡定了,瞪直了眼睛朝他吼道:“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简知宁冷哼一声,心中默念:我在胡说八道吗?我明明说得就是事实啊。

萧辰被激得火气上了头,见他不言便朝他逼近了两步,反过来质问他:“你一定要为了那个姓顾的跟我吵是吧?”

自己的包裹可以被随随便便扔掉,简知宁在萧辰这感受不到尊重。这才是两人起争执的真正导火索。

但简知宁听见那三个字后仍是皱起了眉,这次不准备再惯着他了。咬咬牙语气生硬地说道:“他不是别人,是我的老师。人家有名字,不叫‘姓顾的’,叫顾书恩。”

说完把萧辰留在了原地,独自转身踩着沉闷的步子上了楼。

萧辰被不尴不尬地晾在客厅,本来就面子上挂不住,看到不远处停留的几个佣人瞬间怒意更甚,没好气地呵道:“一个个的都很闲是吧?”

几个被点名的佣人纷纷低下了头,脚下踩着碎步各自散开,手里即使没活的人也找活让自己变得忙碌了起来。

无奈闭眼叹了口气,萧辰转头看向纪叔:“那东西你真扔了?”

纪叔双手拢在腹前恭敬回道:“哪敢啊,您虽然当时说让我处理了,但我就怕后期还要用,所以就一直放在储物间的架子上呢。”

萧辰虽然很窝火,但站在原地冷静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说道:“看他那着急的样子,说不定确实挺重要的。等他气消了给他拿上去吧。”

“诶,好。”

简知宁晚餐没有下楼吃,但是萧辰让厨房给留了饭。

独自在房间生闷气直到天色都完全暗了下来,估摸着人现在也都散得差不多了,简知宁才一个人慢慢悠悠去了餐厅。

有两名佣人在收拾最后的残局,水池边时不时发出盘子洗刷时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

“你下午的时候也听见了吧?”一人边洗着盘子边对另一个人八卦道。

“我不但听到了,我还在旁边看着呢。他现在胆子是真的大了,竟然当众给辰少爷那么大难堪。想当初他刚来这里时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当真是硬气了。”

“能不硬气嘛!”最初引起话题的那个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家现在可是辰少爷被窝里的人了,对着枕边人发发小脾气、使使小性子,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要我说,他也就是仗着自己有个什么金贵的‘熊猫血’才能有幸住到萧家,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谁认识他是谁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还不抓住?不就是爬床嘛,搁我我也爬。”

两人的切窃窃私语被简知宁一字不落地全部都听进了耳朵里。

若是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与萧辰之间的事情不会被外人知晓。

那现在佣人不经意间的一次对话,无异于凌驾在道德制高点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就像是红灯区站街的妓女被扯掉了最后一块遮羞的布巾,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感到如此无力与绝望。

就因为两人身份上的那点差异,就一定要把他定义为一个令人不耻的爬床者。

可即便被泼了满身的脏水他也从来没有向外人解释过, 他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欢萧辰。

作者有话说:

宁宁:“解释了又能如何?我迟早是要离开萧家的,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11章 “辰少爷的私事”

简知宁失落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怔忪间,一个身影突然挡住了他的视线,无声地将他往餐厅门外的角落推了推,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你们在这偷偷议论什么?”

纪叔缓缓推门走进去,带着凌厉的目光呵斥两人。

刚才还在碎嘴搬弄是非的两名佣人,见此刻纪叔就站在身后,纷纷吓得噤了声,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站在了一边。

纪叔冷脸看向两人,短暂沉默几秒后毫不留情下了最后的指令:“你们在萧宅做事时间也不短了,这里的规矩应该是懂的。自己收拾东西走人吧。”

萧宅人手多、杂事少、主家常年出差在外,给佣人开出的的薪水待遇也十分优厚。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很少有人主动辞职。

现在突然被告知解雇,那两人听后皆是惊异瞪大了双眼,连忙找补道:“这次是我们的失误,请您不要告诉别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纪叔哀叹着摇摇头:“我这是按规矩办事。你们现在主动离开,作为补偿我会多结算你们一年的薪水,但只有一个条件。”

他说着顿了顿:“出了这个门就把你们的嘴牢牢闭上。换个角度讲,以后到了新的环境,总是议论上一家的私事,也会显得你们很不专业,并且人品有问题。你说对吧?”

纪叔虽是秉公办事,但也并非一点情面不讲。里外都处理地妥妥当当,说得两名佣人更是哑口无言。

看事情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她们只能认命地点了点头。做完手头最后一点工作,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厨房。

看着那两人走远,简知宁才拖着沉闷的步伐慢慢从角落里出来。

其实究竟怎么处理她们,对简知宁影响并不大。

见微知著,今天既然有人敢在主楼这么明目张胆议论他和萧辰的事情,可想而知在那些看不见听不到的角落,不知道已经有多少绘声绘色的描述,正在以他们不知道的方式私下传播着。

简知宁紧了紧喉咙,落寞的暗眸投向纪叔,艰难开口问道:“您也…早就知道了吗?”

纪叔站在原地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但从他脸上凝滞的表情来判断,他大概率也是知道的。

带着几分的无可奈何的自我嘲讽,简知宁暗暗笑出了声:“所以,您也和她们一样,认为我是…”

剩下的几个字简知宁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但他知道,纪叔是理解他的意思的。

“我不好对辰少爷的私事过多评论。”纪叔虽然看上去有些为难,但还是如实说道:“我职责范围内唯一能做的,就是肃清内务、清理一切不当言论,别让那些话脏了先生太太和辰少爷的耳朵。”

说完又将手里沉甸甸的一个包裹递给了简知宁:“这是辰少爷让我拿给你的,东西没扔,一直好好收着呢。”

简知宁接过来后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正是顾书恩寄给自己的那套教材后,终是疲惫地闭上双眼,深深叹了一口气,头疼不已。

周一大早,学校公布了上季度考试的总积分排名。毫无悬念,简知宁依旧是以绝对的优势站在前三的位置俯瞰众生。

按照学校的奖励制度,简知宁收到了一笔数额不大,但足以令他开心很久的奖学金。

放学的时候跟裴楠一合计,决定一起去美院后街转转,给自己添置一套新的颜料画具。

临出校门的时候看见萧家司机开车在路边打着双闪,简知宁猜萧辰应该还没出来。

手伸到兜里摸出手机,斟酌了一下还是给萧辰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和裴楠有约,让他放学不用等自己,先回去吧。

美院后街因为在地理位置方面占尽了优势,一直以来都是周围学生课后休闲娱乐的聚集地。

除去迎合美院学生需求,会有一些卖画材的文具铺子外,还有不少网上推荐的美食小店。

尤其是在下午的时候,人潮拥挤,热闹非凡。

两人并排游走于各个店家之间,简知宁是有正事要办,而裴楠单纯是为了吃。

对比过三四家之后,简知宁最终选定了一家颜料品种相对齐全的进去转转。

店主看简知宁挑来挑去,始终犹豫不决,看来是诚心想买的,故而介绍地也格外认真些。

“同学,你手里拿的那个是最低档的国产温莎。价钱虽然便宜,但是现在很多初学的美术生都不用了。”

店主说着把另外一种塞到了简知宁手里:“我给你推荐这个,这个是大师级水彩里面性价比最高的。现在刚好有活动,48色只要700块钱,多买的话还能再给你打个折,你买两盒绝对够用了!”

简知宁看着面前的两种颜料,不知不觉陷入了沉默。

道理他都知道,不同档次的颜料在饱和度、扩散性和混合效果上都有着巨大的差别。

好的一定贵,贵的一定好。这话用在买画材上绝对是真理。

但是自己预算毕竟有限,虽说刚刚领了奖学金,但若是买了这么贵的颜料,那其他方面的预算就要缩减。

细细抚摸着店主推荐的那套颜料,简知宁微微皱起了眉。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有些舍不得。

“你就买…买贵的吧,不…不够的话,我借钱给你。”裴楠看出了他的顾虑,嘴里一边咬着鱼丸,一边轻松地说道。

简知宁回看他那副垂涎三尺的吃相,苦笑着摇了摇头。

裴楠能帮助自己一时,却不能救济自己一世。虽说他也是好心,但简知宁却不能这么坦然接受来自好朋友不经意间的施舍。

思索半天过后,简知宁最终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套价格适中,使用效果无功无过的平价替代颜料,匆匆付了款。

而萧辰这边,自从上次在楼梯口两人闹得不愉快,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和简知宁说过话了。

放学的时候特意去买了酸梅绿茶,本想着给简知宁主动示好求个和。

结果临出校门的时候却被通知人家今天不回去,和裴楠有约,说是有点事。

某人当即就坐不住了。

虽说自己从不妨碍简知宁的交友自由,当然姓顾的那个老师除外。

但是他这两天就这么晾着自己,结果却和那小结巴出去该吃吃该喝喝。

萧辰长这么大还从未经受过这种冷待遇,一时间心里有点憋气。

第二天一大早,萧辰就叫人偷偷把裴楠“请”到了文娱室。

当时蒋维涛和齐思寒都在,裴楠看着萧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把玩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把瑞士军刀。

原本说话就不利索的那张嘴,瞬间变得更结巴了。

裴楠把自己陪简知宁去买颜料的过程原原本本告诉了萧辰,甚至连自己中途吃了几串关东煮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看他这副被吓破胆老实巴交的样子,在场的人一下之间全都被逗笑了。

只有萧辰,在听见简知宁因为缺钱而最终没有买到喜欢的颜料时,眸中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今天我找你的事,你最好不要说出去。”萧辰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临放他走的时候还不忘吓唬吓唬他,“如果你不想从‘结巴’变成‘哑巴’的话。”

裴楠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委屈地点了点头。

“最后问你一件事。”

萧辰在他慌慌张张想要开门离开这里时,又出言叫住了他。

裴楠回头,只见萧辰微眯着双眼像是在思考什么。

须臾之后,萧辰突然抬起了头缓缓开口问道:“上次的高考志愿摸底填表,简知宁写的哪所学校?”

作者有话说:

裴楠:“我招谁惹谁了???”

第12章 小争执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些时间,裴楠走后,萧辰戴上了耳机闭眼靠在沙发背上,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而剩下的几个人,有的玩手机、有的打扑克,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蒋维涛手里拿着一个飞镖“咻”地一下射到对面的靶子上,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裴楠说话时战战兢兢的模样。

过了一会,饶有兴致地开口道:“你们说这简知宁也是奇怪,非要跟个胆子这么点的小结巴当朋友。这俩人凑到一起,他们不受欺负谁受欺负。”

这时不知旁边谁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说他会不会一回去就把辰少给卖了?”

蒋维涛听后轻“嗤”了一声,脸上尽是不屑:“萧辰就是叫他来问了两句话,又没打他骂他,有什么状好告的。”

说完之后想了想,又感觉有些不确定,于是眯着眼自言自语地说:“应该不会吧?”

“我赌200,我觉得他会。”旁边的人开始加码。

这时,一直坐在墙角沉默看戏的齐思寒也发了话:“200,不会。”

“靠!”蒋维涛暗骂一声,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纸币拍在桌子上:“那我也押200,赌他不会。”

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边向门口走边说:“让我去找个人盯着他,希望这小结巴对得起我那200大洋。”

今天中午没有看见裴楠,简知宁在食堂用完餐独自回了教室。

路过楼道拐角处的小门时,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细碎的抽泣声。

虽然跟这所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对付,但这一幕还是让他想到了不久之前,靠在卫生间墙上那个狼狈的自己。

缓缓向声音的来源靠近,低头查看对方的状况。谁知对上的却是蹲在墙根、抱着双臂哭哭啼啼的裴楠。

裴楠从文娱室出来后,始终处于恍恍惚惚的紧张状态。闷着头一个劲往回走,压根就没分神看路。

猛然间撞到了两个人的身上,碰洒了她们手里捧着的奶茶,他自己手上戴着的串珠也不小心滑落在地上。

裴楠反应过来后,赶紧向两人道歉。但碍于对方都是女生,自己也不好真的上手去帮人家擦干净,所以只能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那两人看撞到自己的人言语间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立马反应过来他是谁,瞬间起了调侃的心思。

其中一个女生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串珠子,举起来站在阳光下好好端详了一番。

须臾之后勾勾唇角,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套到了她自己的手上。

裴楠的这串小叶紫檀是他12岁生日时妈妈送的,在般若寺找大师开过光,他在手上戴了很多年养得珠圆玉润。

他见对方这搬明抢的行为自然很是气不过,伸手就想夺回来。

可谁知那女生动作倒是挺敏捷,三两下躲开后反倒做出了一副被裴楠欺负了的架势,一时间引来了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裴楠嘴笨,不会辩解,自己一个大男生也不能上去拉扯。只能在原地委屈地看着那两个女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夺走了自己的东西。

然而最让他破防的其实是那她们临走前在自己耳边咕哝的一句话:“原以为是个结巴,没诚想还是个傻子。”

裴楠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复述给简知宁,当然,也省略了自己被萧辰叫去问话的那部分。

简知宁一向不是喜欢强出头多管闲事的人,但事关自己在学校里唯一的好友,这口窝囊气他也不想就这么咽下去。

况且今天如果不反击回去,那以后这里的人就更会把他们当作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事情只会更加难办。

按照裴楠的说法,那两个女生后来去了多媒体楼,身后还背着画板。

简知宁猜她们应该是美术班的学生,于是拉着裴楠的胳膊就一路找到了画室。

开门的一瞬间,裴楠一眼就辨认出刚刚抢自己手串的人。

但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并且表现得十分不以为然。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小傻子搬的救兵来了。”那女生拿着美工刀把自己刚刚画好的成品从架子上裁下来,自言自语说道。

简知宁站在画架侧方,刚好看到她左手上就戴着那串小叶紫檀。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在上面,沉声道:“请你把它还给裴楠。”

“你说这个啊?”那女生眼珠瞪得溜圆,笑着晃了晃手腕:“我看着好看,借来戴戴,别这么小气嘛。”

简知宁看她做了恶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忍着怒意咬了咬牙,还击道:“这珠子开过光,有灵性的。心术不正的人戴上会遭反噬,你可想好了。”

“你什么意思?”

裴楠见双方皆是语气不善,气氛剑拔弩张,不禁在简知宁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

简知宁此刻既然已经找上了门,就不会轻易退缩。深吸口气,心一横随即说道:“意思就是,你如果不主动交出来,那我就只好以牙还牙,也上手抢了。”

说完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眼疾手快,一把就将珠子从那女生腕上撸了下来。

那女生低声惊呼的同时,想要反抗。却在慌乱间忽略了拿着裁纸刀的那支手,一不留神,照着简知宁的右掌掌心划了下去。

殷红的鲜血不断地冒出来,顺着简知宁的指尖一滴滴尽数滑落在地上。

裴楠在一旁着急得哭了起来,而那个伤人的女生惊恐地将刀扔在地上,也瞪直了眼睛愣在当场。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纷纷围了上来,情况正值一片混乱之时,一个的高大的身影拨开人群,急速走到简知宁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萧辰将校服的领带扯下来,替他压住伤口。之后沉默抬眼看向那女生,眸中闪着幽冷刺骨的寒芒。

蒋维涛看见地上的血迹后也是微微一愣,皱起了眉质问对方:“你知不知道他的血有多金贵啊,划之前也没做做功课?”

原本只是一些小争执,现在竟然伤到了人。

对方不知是自觉心虚还是害怕萧辰,根本不敢与他们对视,只一个劲低头小声嘀咕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萧辰虽然跋扈,但从不为难女生。此时看着简知宁不断往外滲血的右手,极盛的怒意已经逐渐打败理智,不禁攥紧了拳头。

蒋维涛怕他冲动,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先送人去包扎。”

简知宁的伤口确实耽误不得,萧辰垂眸平复下情绪,兀自转身扶起简知宁。

临走前回头往地上瞥了一眼,对着那女生说了进门后的唯一一句话:“自己去教务处,就不用我找人给你带路了吧?”

作者有话说:

宁宁一受伤,甜甜的互动下章不就来了嘛~

第13章 “我怕疼”

午休时间,医务室的大夫都在外面吃饭。

几人推开门后,迎接他们的就只剩下屋内的一室清冷和空气中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简知宁轻轻靠在病床边上,看着萧辰挨个打开消毒柜,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翻找药品和器械。

裴楠站在边上,想查看简知宁手上的伤却迟迟不敢上前。眼睛都哭肿了还在嘴里一个劲嘟囔着:“怪我…都怪我,这么大…大的伤口,一定很疼…疼吧。”

萧辰找东西的时候本来就心情烦躁,现在看他在那哭哭啼啼个没完,说话也说不利索,火气一下就冲到了脑门上,对着他吼道:“你有完没完?三岁啊!被抢了玩具还要哭鼻子?”

裴楠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瞬间噤了声。睁圆了眼睛闭嘴看着萧辰,憋着哭嗝把脸都涨得通红。

萧辰见他这副窝囊样子越看越火,但碍着简知宁的面子也不好对人太过分,只能皱着眉不耐烦地对其摆摆手:“蒋维涛,把他带走!”

“好嘞!祖宗。”

蒋维涛接收到指令,架起裴楠的两条小细胳膊轻轻一拖,就把人带出了医务室。

那两人离开后,屋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双氧水和碘伏的瓶罐在不锈钢盘子中发生轻微的碰撞、纱布在萧辰暴力的撕扯下发出尖锐的声响。

简知宁右手的血迹几近干涸,黏黏糊糊地与萧辰的领带粘在一起。

伤口的痛感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强烈,但若是再次触碰它,必定会引起新一轮的出血。

简知宁从小到大都属于对疼痛感知比较敏锐的人,所以在萧辰试图将伤口揭开替他消毒后,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

两人这几天本就没怎么说话,他现在还不让碰,萧辰自然就联想到了另一层意思。目光微微一滞问道:“这都多少天了,还顾着跟我怄气。手不要了?”

简知宁知道他现在肯定一点就炸,硬碰硬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故而把语气放软了一点,喃喃着说道:“我没有啊,我就是怕疼。”

这时只听萧辰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之后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捞过他的手:“疼点好,给你长长记性。”

话虽这么说,但真当把领带从他伤口上一点点扯下来的时候,萧辰还是不敢太用力,缓缓往他手上吹着气,处处透露着小心。

用双氧水简单冲洗过伤处后,棉签沾着碘伏轻轻擦在周边消毒。

这熟悉的场景让简知宁自然而然联想到,不久之前在南院他也是这么给自己腰处上药的。

平常看上去挺粗线条、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一个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将最细致温柔的一面展露给自己。

思及此处,简知宁心头无声淌过一股暖流。

看着他轻车熟路地耐心为自己消毒、包扎,最终忍不住出声嘀咕了两句:“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经验的。”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打架,后来受点伤就自己处理了。”萧辰手里一边忙活着,一边自顾自解释道。

“所以这就是你妈要找我过来的原因吗?”

话一出口,简知宁立马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萧辰刚刚稍微缓和的神情,立马肉眼可见地又阴沉了下去。

低头拧眉“嘶”了一声,他瞬间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转移话题。

可谁知萧辰却在沉默良久后,看着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简知宁,我是摆设吗?”

简知宁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跟着“嗯?”了一声。

也不知这人是装傻还是真傻,萧辰已没有心思去细细探究。低垂着头,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落寞。

自己曾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表达过对于林颖当初那种做法的厌恶,也明着告诉过他愿意在学校为他出头。

可是这个傻子,似乎永远都陷在自我的认知误区里,也不知道“依靠”两个字要怎么写,出了事情永远都是逞着强说他可以自己解决。

萧辰凝神看向他裹着纱布的右手,心道:结果就是让事情变得更糟。

怔忪间,楼道里响起了午后的第一声预备铃。

简知宁抻着头往窗外瞄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上课?”萧辰没好气地问他。

“我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为什么不上课啊?”说完后又抬起手左右转了转补充道:“就是做笔记和写作业麻烦点。”

萧辰站起身轻叹一声,一边将药品归置回原来的位置一边告诉他:“晚上来我房间。”

来我房间…

简知宁的心头“叮”地一下,敲响了警铃。

就像是两人间心照不宣的某种暗号,他对于这几个字已经产生了生理性的敏感。

每次萧辰这么说的时候,都会让简知宁联想到古代帝王就寝前翻过的绿头牌,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提前将自己洗剥干净,等待黑夜降临后秘而不宣的昭幸。

“今晚。”简知宁犹疑着开口,“我手都这样了,你……”

剩下的话他不好意思再说,只能举起手在萧辰面前挥了挥,希望他能明白。

谁知萧辰倒看上去很坦然,想都没想就迅速接了话:“又不让你用手,你在这扭扭捏捏地做什么?”说完抬头瞟了他一眼。

可就这一眼,萧辰看到了他清浅瞳眸之下隐藏着的难堪。

一秒怔愣,瞬间反应过来,瞪直了眼睛:“简知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

“我是让你来我房间我给你腾笔记写作业,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萧辰在解释的同时不由自主提高了声线。

简知宁低头转了转眼珠,原是自己想歪了,顿觉心虚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我以为……”

被他气笑,萧辰闷哼一声,缓缓走过去并肩坐在他身边,斜着眼看他:“你以为什么?”

见人一直垂着头不说话,脸颊却染上了淡淡绯色。萧辰心一软,刚刚凌厉的眼神突然就温柔了下来。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东西纪叔还给你了吧?”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简知宁淡淡“嗯”了一声。

结果就听萧辰直截了当问道:“几天没跟我说话了?”

而萧辰这边话音刚落,上课的正式铃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再次响了起来。

简知宁本就不想提及往日的不愉快,刚好借助这个契机,身子一直就从床边跳了下来,脚下快走了两步急匆匆地想往教室赶。

却在临出门前猛地被萧辰拽住了胳膊。

简知宁站在原地轻呼一口气,做好了应对萧辰再次质问的准备。

却在转身之后对上了一个坚硬温热胸膛。

萧辰伸手抚上他柔软的发顶,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须臾之后,带着几分抱怨与不甘,低声在他耳边嘀咕道:“别晾着我了,亲一下再走吧。”

作者有话说:

菠糖:“别晾着我了,点个收藏给点海星再走吧。”

第14章 “留下来陪我”

在萧辰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强烈要求下,简知宁请假在家休息了一天,隔天一大早才去上学。

虽然该吃吃、该喝喝,不影响正常的生活节奏。但是毕竟受伤的是右手,行动起来还是有诸多不便。

裴楠趁简知宁到教室前,就已经早早等候在他座位边上。

看他单手操作困难,便主动替他拉开书包的拉链,将课本取出来摆好。还帮他将水杯的盖子提前拧开,这样直接端起来喝也方便一点。

简知宁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过,尤其对方还是天生就性格懦弱、总受别人欺负的裴楠。

纵使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对自己感到愧疚,但简知宁依旧认为朋友之间不必太计较这些,他这么唯唯诺诺反倒搞的自己有点不大习惯。

在位子上坐定后,依稀间想起那天裴楠在医务室哭得很凶,被萧辰骂了一顿后又被蒋维涛拖了出去。

怕他心有芥蒂,简知宁想了想还是开口向他解释道:“那天萧辰对你的态度不太友善,你别往心里去。他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发起火来脾气大得很,不是只针对你。”

谁知裴楠不仅没有介意,反而满脸负疚一个劲地摆手:“没……没关系!事情本就因…因我而起,你流了那么多血,辰少骂我两句也是应…应该的。”

裴楠本就是这个软软糯糯的性子,既然他都不觉得委屈,简知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随后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压着嗓子又低声问道:“那天蒋维涛把你带出去后没有再为难你吧?”

裴楠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眼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那天蒋维涛和裴楠出了医务室后看他一直哭,就径直把他带到了教学楼旁的小超市,买了一包纸递给他让他把眼泪擦干净。

后来因为折腾了一中午没吃饭,裴楠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由于之前把裴楠叫去文娱室耽误了挺多时间,蒋维涛觉得他们几个也有一定的责任,于是就又拉着裴楠去了学生餐厅。

给他点了一大份盖浇饭还有奶茶,之前听他说喜欢吃关东煮,临走时又给他买了份鱼丸打包带上。

就这样,裴楠不仅没有挨训,还硬生生诓着蒋维涛给自己美美喂投了一波。

可能是当时真的吃的很饱吧,以至于现在裴楠再回忆起来,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神奇。

简知宁听后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平心而论,萧辰的朋友他都不是很喜欢。

尤其是那个叫齐思寒的,看人的眼神总是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侵略性,经常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但没想到这个蒋维涛倒跟那人完全是两个画风,从裴楠的描述来判断,感觉也不是很讨厌。

正想得出神间,只见裴楠突然去他自己的包里拿了一个长方形盒子过来。

简知宁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盒进口的24色颜料。

罔顾简知宁震惊的目光,裴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也不…不是很懂,在网上查了都…都说这个好,就买了。”

裴楠送的这盒颜料简知宁之前就略有耳闻,买下来少说要两千块钱。

饶是自己帮他要回了手串还挨了一刀,但也不能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这么贵重的谢礼。

拒绝的话刚想说出口,裴楠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胳膊:“你可千万别…别拒绝啊!横竖都买了,你不…不要,我就只…只能扔了。”

裴楠用水灵灵真诚的眸子望着自己,仿佛不接受他的好意,自己就变成了一个狠心的恶人。

思索再三之后,简知宁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将那盒颜料收下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而裴楠脸上的笑容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灿烂。

晚上回家后,简知宁将那盒颜料小心翼翼放进了抽屉里。之后拿了几本书和一支笔,悄默声息地钻到了萧辰卧室。

这几天自己右手写字不方便,作业都欠着没有写,笔记也全都是萧辰帮着誊抄的。

简知宁进门后,萧辰刚好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棉质睡裤,手里攥了一条毛巾慵懒地擦着头发。随手往书桌的方向指了指让简知宁过来,自己也搬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简知宁的右手不方便动弹,只能用左手一张一张机械地翻着页,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是一个也没看进去。

萧辰离自己太近,呼吸间吞吐的都是他身上沐浴露若有似无的香气。

简知宁暗自舔了舔下唇,垂着眸子开口提议:“你要不要把衣服穿上,现在天气冷了会着凉。”

萧辰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下,无声勾了勾嘴角。

之后站起身走到床边,套上件长袖t恤又坐了回来,拿起笔在书本上开始写写划划。

先不说内容对不对,都说字如其人,萧辰的字迹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豪纵不羁、苍劲有力,非常养眼。

简知宁一时怔愣,不知不觉间竟没有注意到萧辰已经将书翻到了扉页。找到“xc”那两个字母,在旁边龙飞凤舞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你这是做什么?”简知宁反应过来后瞪着眼睛问他。

“帮你翻译翻译。”萧辰单手支着下巴凑近他:“上次问你还不承认,是上课走神的时候写的?原来你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这么想我啊?”

虽然一下就被猜中了心事,但简知宁最擅长的就是嘴硬不承认和顾左右而言他。

说着就把书合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笔记写完那我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萧辰见他要走,连忙稳住他的胳膊把人拦了下来:“我为你忙忙碌碌几个晚上,你这么无情连句谢谢也不说?”

突然发觉他说得也对,简知宁轻咳一声,真心实意伏了伏身子跟他道谢。

结果萧辰想要的压根就不是这个,坐在椅子上一把搂过他的腰在上面轻轻掐了一下,之后缓缓说道:“那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自从上次出了餐厅两佣人八卦的那件事后,简知宁心里的那道坎一直还没过去。对于跟萧辰的亲密关系,从思想上已经有了一些抵触情绪。

刚好现在自己受伤了,可以当作一个合适的挡箭牌。于是又举起自己那只缠着纱布的手在萧辰面前晃了晃,当作委婉的拒绝。

然而萧辰并不吃他这一套,兀自站起来慢慢靠近,最终把头垫在了他的肩窝上。

“我不把你怎么样,就是单纯搂着睡觉也不行吗?”简知宁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他说话的语气,感觉是有点委屈的。

见人一直沉默着不答话,萧辰以为他不同意。于是顶着潮轰轰的脑袋往他脖颈处蹭了蹭,狭长的眸子闪着微光蛊惑着说道:“天冷了,弟弟给你暖床。”

作者有话说:

弟弟暖床,暖着暖着就酱酿那酿了……

第15章 “不给我看,可以给别人看?”

萧辰的怀抱灼热、温暖,像一缕和风细细吹来无声将人环绕,安放了数不尽的柔情。

然而简知宁的声音却冷得像团冰。

“萧辰。”他微微带着些颤音低声说道:“屋外的那些人,都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我们什么事?”萧辰话接得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就是在明知故问。

简知宁不愿陪他一起兜圈子,很没劲。直言道:“我和你上床的事。”

萧辰懒懒地“哦”了一声,仍旧不以为然:“知道就知道了吧,能怎么样。”

简知宁被他箍着动弹不得,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暗暗收紧。

心道,是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但是隐藏在背地里的那些闲言碎语就如一把把闪着光的利刃,通通刺进了我的血肉里。

我的痛,你永远感受不到。

怔愣间,简知宁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力道突然一松。

萧辰与他拉开些距离,闪着寒星般的黑眸直直看向他:“你好像很在意别人的想法?”

能不在意吗?

简知宁在心里一遍遍地反问自己。

如果角色互换,他或许可以做到和萧辰一样的洒脱。

但现在已是寄人篱下,又怎么能再度放任自己的尊严被他人随意踩在地上。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了一会,简知宁长久的沉默与犹豫看在萧辰眼里却是十足的扫兴。

微微叹了一口气,萧辰侧身轻靠在桌子的边缘,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知道了,那你回去吧。”

之后就这样看着简知宁单手夹着书本,落荒而逃似的低头冲出了门。

安静的室内,萧辰独自待在原地几不可闻地发出了一声轻笑,目光中透露的情绪晦暗不明。

三年了,现在才想着逃,还真是反应迟钝。

简知宁从萧辰房间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卧室。

依稀记得刚刚出来的时候只是将门轻轻地闭上,并没有关严。

然而现在再拧动门锁的时候,他心中却无端升起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自己的房间有人进来过。

进门后在屋内仔细环视了一圈,所有物品摆放的次序皆未改变,但书桌上独独多了一盒裴楠送自己的那套颜料。

简知宁心中倍感奇怪,明明走之前就已经收进了抽屉里,有人偷偷潜入他的房间只为了把一盒颜料摆在明面上,究竟寓意何为?

怔忪间,对内大敞着的门上骤然响起三声敲门声。

简知宁转头回看,萧辰正侧身靠在门框边,嘴角带笑饶有兴致地盯在颜料盒上。

“喜欢吗?”

简知宁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眨巴着眼睛“嗯?”了一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喜欢,那就该用最好的。”

萧辰边说边缓缓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掌心向上:“把你那天跟小结巴出去买的颜料拿来我看看。”

简知宁顿了顿,须臾之后从立柜的书架上取下一个黑色塑料袋。

萧辰从他手中接过后,连打开看都没看,轻轻一甩,直接把整个袋子全部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简知宁张了张嘴想制止,但最终还是没能来得及。

“以后就用这个牌子。”萧辰淡定朝桌子上瞥了一眼,“不够了我再让纪叔给你买。”

至此,简知宁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桌子上摆着的不是裴楠送自己那盒,萧辰也买了同款。

一天之内有两个人都送了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简知宁自觉受之有愧,不由自主放慢了声调喃喃道:“我其实不挑的。”

萧辰俯下身子微微一转,就把他圈在了两臂与桌子围成的半圆之间。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将满目柔情全部照进了他的眼底:“你不用挑,我帮你挑好了。”

说完轻轻握起简知宁缠着纱布的那只手注视良久,心中一个念头始终在脑海中盘旋。

不但保护你,也要保护你的梦想。

两个人距离咫尺,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燥热缱绻起来。

简知宁无意让萧辰在自己房中多待,对他说了谢谢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推拒着把人往外赶。

萧辰满脸不解问他现在才几点,怎么这么急着就要睡觉了。

结果简知宁支支吾吾半天才扭捏地说道:“我想洗个澡。”

从受伤到现在两三天了,怕伤口沾水感染,他始终不敢洗澡。

拖到今晚,已然是极限。

萧辰在这件事情上显然要比他更谨慎一点,思虑良久后皱着眉问他:“这才几天,你不能再忍忍吗?”

“忍不了。”简知宁小声嘀咕:“身上都臭了……”

“有吗?”萧辰听完后猛地凑近他,故意在他发间嗅了嗅调侃道:“我闻着挺香的啊。”

简知宁一向不经逗,萧辰这边话音刚落,他那边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看他确实是挺在意今天洗不洗澡这件事的,萧辰薄唇微抿心中有了主意,直起身子走向身后径直锁上了房门。

简知宁愣愣站在原地问他干什么。

只见身前的人不紧不慢挽起了腕间的袖子,转身去到浴室放水:“不是想洗澡?我帮你。”

浴室狭小的空间里水汽氤氲。

萧辰给简知宁的右手套了一层防水的塑料膜,之后就在旁边静静等着他把衣服脱下来。

就两人的实质关系而言,本是没必要矜持的。

但之前是两人一起脱,且都盖着被子。现在萧辰穿得衣冠齐整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要被扒个精光。

思来想去,简知宁都觉得很是不妥。

看他一直犹犹豫豫,迟迟未有行动,萧辰终是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兀自走上前二话不说就开始解他上衣的扣子。

简知宁按住他的手,说话也开始变得结结巴巴:“要…要不然我还是去公共浴室洗吧。”

他的本意是公共浴室可以有专人搓澡,而且大家都光着身子也不至于太尴尬。

结果萧辰听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逻辑?不给我看,可以给别人看?”

简知宁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只能乖乖站在原地,在萧辰的辅助下一点点把衣服都褪了下来,全身只留一条内裤。

简知宁的皮肤特别白,在室内高热气流的晕染下还透出些许淡淡的粉。

浴缸里持续不断地传来哗啦哗啦倾泻而出的水流声,搅得萧辰整颗心都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舔舔干涩的下唇,原本想避着简知宁站到一边。结果两人错身的功夫,简知宁刚好被他挤到了洗手台的边上。

萧辰心下一横,直接揽着他的屁股轻轻一抬将人放在了桌案上。

许是受此刻气氛影响,简知宁的双臂也很自觉地搂在了萧辰的脖子上。

“简知宁。”萧辰轻唤他,之后将自己的舌尖缓缓顶到他殷红的唇边,在两人的气息被互相吞没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闭眼,我现在想亲你。”

作者有话说:

每人给点海星,下章写点你们想看的。(作者为了骗海星,脸都不要了~)

第16章 “等我来找你”

额头、眼睛、鼻尖,萧辰的唇在简知宁的身体各处游走,慢条斯理地留下一个个不深不浅的暧昧印记。

感受到冰冷唇舌的滑入,简知宁主动张嘴开始迎合萧辰。

香津浓郁的气息萦绕在互相碰撞的牙关之间,无休无止的缠磨将两人本就紧紧相拥的身体锁地更紧,不留一丝缝隙。

简知宁微微喘着气,将头靠在萧辰的下巴上垂眸问他:“你接吻为什么不闭眼睛。”

萧辰顺势就着他的额角亲了一下,没有说话。

回应他的只有目光所及之处,高低起伏坚实的胸膛和其下规律跳动着的一颗心脏。

简知宁揪着萧辰裤腰上的绳子,无意识地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

突然之间,腿窝处被人轻轻一揽,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整个人就被放进了温热的水池里。

萧辰双手合实将水捧在掌心,又顺着简知宁的肩头一点点浇下去。

指缝逃出的水流顺着小臂滑落至肘间,逐渐浸湿他卷起的袖口。

氤氲的雾气渗透单薄的布料,黏黏糊糊粘在他麦色的皮肤上。

“你的衣服湿了。”简知宁将自己埋在池里,小声提醒他。

萧辰淡淡“嗯”了一声,眼眸好似一汪深潭,看似平静,却终不见底。

浴室内,水滴跌落的叮咚声不知在无形中撩动着谁的心弦。

萧辰从岸边站起来,深呼一口气后,微微侧了一下身。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简知宁闪着灵动的眸子,慧眼如炬地瞧着他。

被发现小秘密后,萧辰倒很是淡然。弯腰坐回池边,着手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看见就看见吧,吃都吃过了,看看也不犯法。”

简知宁看他这样子像是要和自己一起洗,将腿蜷了起来红着脸问道:“你要进来吗?”

“嗯,给我让点地方。”

萧辰泡进水里后占据了池内的大部分空间,而简知宁则像一只无尾熊一样只能紧紧攀附在他的身上。

高热、缺氧。

悱恻缠绵间氤出的薄汗与额间细密的水珠混乱地交杂在一起,简知宁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海上的一叶轻舟,按照萧辰的意愿被随意摆弄,始终无法靠岸。

他将灼热的呼吸打在简知宁的每一寸肌肤上,简知宁全身血液都跟随着他的节奏一同狂欢沸腾。

侵占身体、掠夺氧气,萧辰颈侧爆起青筋不停在齿间唤着他的小名。

“宁宁。”

“宁宁。”

他告诉简知宁,你长得这么好看,无论是接吻还是上你,我都要一直睁着眼睛。

简知宁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得神志恍惚,依稀间回忆起萧辰第一次叫自己小名时的场景。

也是在床上。

那是一次事后萧辰慵懒趴在枕头上,盯着简知宁无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

他问简知宁:“你的小名叫什么?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简知宁知道他素来骄傲,不喜与别人混为一谈。

思考一下才回了两个字:“知知。”

果不其然,萧辰听后微微翘起了唇角:“那我要一个专属称呼,以后就叫你宁宁。”

自那以后,萧辰每每在床第间动情之时,总会在简知宁耳边低声轻唤这两个字。

而他不知道的是,从始至终,他所拥有的和别人口中称呼的,从来都是同一个“宁宁”。

一场共浴洗到最后,以萧辰遂心餍足躺倒在简知宁的大床上完美收场。

简知宁轻轻拍他的肩膀,暗示他该回自己房间。

萧辰翻了个身,也钻进了被子里直接说道:“反正那些人都知道了,本少爷破罐子破摔,就不委屈自己了。我要跟你睡一起。”

“我不在你房里过夜。”简知宁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保留着理智上的最后一丝倔强。

迷迷糊糊间,只听见萧辰把他抱进怀里缓缓说道:“你不用来找我,你就站在那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我来找你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不懂就问,宁宁看见什么了?吃过什么啊???(我很纯洁,我啥都不懂)

第17章 最耀眼

次日清晨,两人被简知宁手机设定好的闹钟吵醒。

萧辰睡意正浓,烦躁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上自己的头。

而简知宁入睡本就困难,若不是昨晚被折腾得狠了,必定又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兀自起身洗漱,不欲吵醒萧辰。

临进卫生间前往桌角边的垃圾桶里瞟了一眼,昨天被萧辰随手扔掉的平价颜料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思索几秒过后,趁着萧辰还没醒,他蹑手蹑脚走至桶边,慢慢将那个黑色塑料袋拾了出来又藏回了抽屉里。

萧辰起床后在屋内环视了一圈,迷蒙着双眼四处寻找简知宁的身影。

看了看表,发现距离上课时间还早。再看看简知宁,却已将自己收拾停当。

“你怎么每天起这么早?”萧辰哑着嗓子问道,眼中除了困倦,还有些许疑惑不解。

简知宁将萧辰的衣服一件件理好递给他:“早起背单词效率高。”

但实际上,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他常年习惯早起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背几个单词。

更重要的是,自己每天需要和萧辰一同乘车去学校,他可以等萧辰,却绝不能让萧辰和司机浪费时间等自己。

安城的秋冬过渡不明显,每年都冷得特别早。

简知宁从上次胡娟拿来的一袋子衣服里扒出件薄毛衫套在身上。一转身,刚好与迎面走来的萧辰对上。

萧辰起初没注意他在柜子边扒拉着什么,但在看清他身上的穿着后,瞬间皱起了眉。

“你这穿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简知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如实解释道:“早晚温差大,所以…”

话还没说完,却被萧辰毫不留情地从中途打断:“跟冷暖没关系。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看看你这袋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萧辰俯下身子翘起两根手指在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之后随便捏起一件反问他:“你自己看看这好看吗?你还是搞艺术的呢,这两个颜色撞在一起你觉得配吗?”

“还有这个。”他说着又捡起了另外一件,“这衣服材质这么粗糙,我拿着都觉得扎手,你穿在身上竟然不觉得难受。”

萧辰说完将手中的衣服随意撇脚旁边的地板上,从始至终一直皱着眉头。看着这些面料粗制滥造、款式老旧过时的流水线加工品,目光中充满了鄙夷,满眼尽是嫌弃。

萧辰说话的时候,简知宁一直沉默打量着他。

话说得直白点,虽然脱了衣服上了床,大家不过都是肉体凡胎。但走出这道门,有了金钱物质社会地位的层层加持,孰高孰低从生活中的种种细节立马就能看出差别。

除去校服外,萧辰平日里的着装大多以休闲舒适为主,款式都很简单,有的不细看甚至找不到logo在哪。

但每每与他靠近时,单凭布料上那丝滑细致的触感判断,这些衣服的做工必定不凡。

之前也在不经意间听纪叔提起过,他身上的衣服、甚至连内裤全部都是大牌。

简知宁不是肤浅的人会看重外在的物质条件,但爱美之心人人都有,虽然知道萧辰并无恶意,但被他这么一通指摘,心中难免会有几分失落。

“少爷。”

这是简知宁第一次用这么特别的词汇称呼他,字句间带着几分疏离和冷淡。

就在萧辰被他叫得一愣、心中暗道不好时,他却微微一笑,换了一副嘴脸转而将自己的情绪完美隐藏了起来:“你再不去洗漱就真的要迟到了。”

萧辰刚刚悬起的心不由得放松下来。人没有生气,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只是想让你什么都用最好的。”说完伸出手摸了摸简知宁柔软的发顶:“等放假了带你去转转,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但就是有一点。”他说着顿了顿,“以后不许这么叫我,你又不是家里的佣人。”

简知宁皮动肉不动,嘴角挂着标准的微笑淡淡“嗯”了一声。

不是吗?但似乎也没有比佣人更好一点。

隔天下午,圣玛利高中迎来了与兄弟学校一年一度的篮球友谊赛。

作为主场,学校特意为此放假半天,凡是感兴趣的同学都被允许前来体育馆观赛。

简知宁原以为自己来得已经挺早了,可谁知他到馆里的时候,裴楠竟是午饭都没有吃,早就帮他们占好了位子。

要论谁天生就没有运动细胞,简知宁已经个中翘楚的话,裴楠只会更甚。

两人都是跑几步路会大喘、对所有竞技体育规则一概不懂的文弱懒人。

学校放假,最理想的安排当然是回家躺到床上。

这次比赛,自己是被萧辰命令要求着过来的,裴楠却主动来凑这个热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看谁。

正想着,裴楠突然拽了拽简知宁的袖子往候场区指了指:“快看,他……他们在那!”

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去,简知宁大致一扫,一眼就发现了其中最耀眼夺目的那个人。

萧辰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球衣,头上束着配套款式的发带。场馆内没开制热空调,所以他在外面还加了一件黑色皮夹克。

蒋维涛带着队长袖标把队员叫到一起,商量着上半场的攻防策略。

所有人围在一起站成一个圈,只有萧辰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远远地听着他们交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教练。

随着比赛时间将近,场馆里的观众也逐渐多了起来。

有很多低年级的学生带着写有“圣玛利高中必胜”字样的应援牌过来。

简知宁往那些牌子上粗略瞟了一眼,竟然还有不少人都是冲着萧辰来的。

虽然略微觉得有些夸张,但细细想来,其实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是萧辰,是绚烂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星。当众星汇聚时,却又成了遥不可及的那轮明月。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把身边的所有人都变成背景板。

这样的萧辰,淡然立于其间,永远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有多吸引人。

怔忪间,萧辰隔着人海也很快就看见了简知宁。

他平日里偶尔会和几个朋友打打球,但大多以娱乐为主,对参加比赛没有兴趣。

这次上场是被蒋维涛软磨硬泡着强拉来的。

大赛将近,队里却突然缺了一个人。

蒋维涛好说歹说劝了半天萧辰都坚持不去,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扯出上次帮他画展拿票的事,厚着脸皮让他还自己这个人情。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既然应承下来这件事,就一定不会敷衍。

萧辰坐在一边竖着耳朵听队长讲话,另一边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对着屏幕摩搓了三秒,快速按了几个字,让简知宁过来。

没等一会,简知宁就带着裴楠一起出现在了球员的候场区。

速度还挺快。

萧辰微微勾起唇角,刚想抬手招他们过来,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名女生挡住了视线。

“辰少,比赛加油,我们给你买了水。”

其中一个穿百褶裙的女生手里拿着两瓶blk递到萧辰面前。

萧辰没正眼瞧那两个女生,而是越过黑色的矿泉水瓶目光直勾勾地射向站在后方的简知宁。

在看到他的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带的时候,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海星,我不要,你们就不给了…嘤嘤嘤~你们好无情(哭得很伤心)

第18章 “哄哄就好了”

萧辰沉默着不接也不拒绝,两名女生正站在那不尴不尬进退两难时,身旁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男音。

“两瓶啊,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份呢?”

蒋维涛给队员开完会后,手插着兜缓缓走过来饶有兴致地看向众人,之后又将视线降落在两名女生手中的矿泉水瓶上。

“当然了!”见有人前来救场,其中反应快的那个女生赶紧接话:“有一瓶就是给你买的,蒋少比赛加油!”

说完将手里的两个瓶子都递给了他。

拿着水在手里晃了晃,蒋维涛对着她们抬了抬眉调侃道:“谢啦小学妹,今天要是赢球了学长请你们喝奶茶。”

两名女生红着脸离开后,蒋维涛也不多客气,兀自拧开瓶盖就大口喝了起来,另一瓶则顺手递给了萧辰。

见萧辰没接,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无奈地说道:“祖宗,你还等着我喂到你嘴里呢?”

萧辰默不作声盯着蒋维涛手里的东西看了几秒,须臾之后面无表情地接过水瓶单手拧开。

与此同时对着站在不远处的简知宁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待简知宁走近后,萧辰直接将打开的水塞到了他的怀里,淡淡说道:“你喝吧,看你嘴唇干的。”

简知宁低头眨眨眼,想了想回道:“我不渴,你一会中场休息也会渴的,还是给你留着吧。”

萧辰轻“嗤”一声心里暗忖:知道我会渴也不说带瓶水过来。

但话一出口却完全转了味道,变成了柔声细语的耐心劝说:“嗯,那你先喝,记得给我留一半。”

“好学生又见面了!你手恢复得怎那么样?”

蒋维涛对于简知宁会来完全不意外,熟稔地跟他挥挥手打招呼。目光在不经意间瞥到他身旁的裴楠时,倒是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

“呦!小结巴你也在啊!”

蒋维涛随口说出这话时完全是一副放松的姿态,丝毫没有考虑到裴楠听到这个称呼会不会觉得难堪。

裴楠紧紧抿着唇,眨巴着眼睛磕磕绊绊地叫他:“蒋…蒋少。”

与此同时双手一直背在身后,紧紧地捏着他来之前预先买好的一瓶水,死死不松手。

蒋维涛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正想歪头问他身后藏了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场上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响,裁判示意所有的球员立刻就位。

蒋维涛拍拍萧辰的肩膀让他赶快过来,跟众人点点头后自己先行离开。

萧辰从椅子上站起身,脱掉皮衣夹克后抬手一挥,直接罩在了简知宁的头上。

此时全场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球场上,萧辰趁着无人注意之时俯下身子凑近简知宁与他平视。

“在这等着我,不许乱跑。”

说完之后微微一笑,伸出手掐了掐简知宁软嫩的脸蛋,满意地直起身子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上场。

篮球场上的少年恣意张扬,台下的欢呼声经久热烈。

简知宁手里抱着萧辰的外套,安静地坐在看台上。目光所及之处,脑海里追随的始终都是那个让自己拼尽全力却只能仰望的背影。

开场十分钟,比赛一直都进行得很顺利。

其间萧辰被对方球员左右防守一不留神撞倒在地上,看他坐在原地捂住了自己的脚踝,简知宁的心也跟着揪紧起来。

后来蒋维涛跑到他身边,俯身询问其状况后又将他一把拉了起来。两人简单交谈了两句又在场上跑了起来。

简知宁这才跟着舒了一口气。

正看得出神时,后排女生耳语间的交谈不经意飘进简知宁的耳朵里,虽然声音很小,但她们所说的内容却让人无法忽略。

“你看看那不是咱们给萧辰买的水吗?怎么让他给喝了?”

“怎么?觉得浪费了?不就35块钱吗,喝就喝了吧。”

先发话的那个女生从嗓间发出了一声哀叹,独自念叨着:“这么一看,萧辰好像对他还挺好的呀……”

这时只听另一人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缓缓说道:“那可不见得。萧辰要是真的把他当回事,就不会明知道他跟小结巴是好朋友的情况下还欺负人家了。”

“什么情况啊?”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女生说着顿了顿,“就简知宁被划伤那天中午,有人看见小结巴战战兢兢从文娱室走出来。那惨兮兮的模样,感觉都快要哭了。幸亏他脸上没淤青,不然说萧辰找人把他揍了一顿都有人信。”

“这么惨啊!”

两个吃瓜的女生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坐在前排的两个当事人──简知宁和裴楠,却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见简知宁脸上的表情愈发僵硬,裴楠惊慌失措地揪了揪他的衣角,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别…别听他们胡……胡说,辰少没打我,真……真的没有。”

简知宁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清楚。萧辰当然没打裴楠,欺负弱小从来就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但是仔细回想一下那天中午的事发经过,裴楠确实一中午没在,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才会撞到那两个美术生,自己出事后萧辰也确实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

唯一的解释就是,萧辰把裴楠叫去了文娱室,虽不可能动手,但应该是有为难他的,或者是说什么话吓唬到他,才会让他这么害怕。

虽然不知道萧辰究竟为何要找裴楠麻烦,但每每想到他和那几个纨绔子弟待在一起混不吝的样子,简知宁心里就觉得很膈应。

默默将头转向裴楠,看着他这副受惊小鹿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实话,简知宁淡淡一笑只能暂时作罢。

上半场结束,场上球员可以到休息区喝口水短暂休整一下。

圣玛利高中以30分的优势大幅度领先,萧辰和蒋维涛面对面击了个掌,一起回到座位上。

“怎么样,我刚刚那个三分投很帅吧?”萧辰转身从简知宁手里拿过水,喝一口后抬抬眉得意地问道。

看出来他心情不错,简知宁不想影响他比赛,淡淡扯出一个微笑“嗯”了一声。

要不一会儿回家路上再问他吧,简知宁想。

“晚上要不要一起在外面吃啊?哥请客。”蒋维涛大手一挥痛快提议道。

裴楠眼中闪光微微张了张嘴,很想立马就答应。但看了看身旁的简知宁毫无反应,也只能跟着一起沉默下来。

萧辰看简知宁目光呆滞,似有心事,忍不住出言叫了他两声。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简知宁猛地回神,之后调整了一下思绪看向众人:“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萧辰冷冷答道。

返回球场的路上蒋维涛撞了撞萧辰胳膊,在他跟前小声嘀咕:“你们家那好学生又怎么了?”

“不知道。”萧辰垂着眸边走边说,显然情绪也不太高。

过了一会转身向看台瞄了一眼,后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蒋维涛说道“应该没事,哄哄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萧辰:“造谣一张嘴,辟谣就要回家跪键盘了……”

第19章 “我喂你”

比赛结束后,蒋维涛需要留到最后复盘,萧辰带着简知宁先行离开。

临走时简知宁顺手拍了拍裴楠,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

裴楠偷偷往场边瞄了一眼,抿抿嘴说道:“不……不用了,我再……再待一会。”

简知宁看他说话时始终低着头,以为是和萧辰同行让他不自在,于是也没有再多强求。

回到车里的一路上,萧辰看简知宁似是有些闷闷不乐,虽然不知到底因何缘由,但私心里想着多哄哄总是不会出错的。

于是顶着一张俊颜使劲往简知宁身边凑,歪着头告诉他:“给你变个魔术。”

说罢将手兀自背到了身后,停顿几秒后突然伸到了他面前。将掌心缓缓打开,里面安静躺着一颗太妃奶糖。

“刚来往的人太多,不知道谁塞给我的,你吃吧。”

萧辰看他没反应,淡淡一笑,也不恼。将手收回来边剥说道:“来,我喂你。”

“我不喜欢吃糖,太甜了。”

简知宁微微拧眉,话里没有一点温度。眼神直勾勾盯着前方,瞳孔里的眸色暗淡无光。

哄着不行、打也不行、骂也不行。

萧辰闭眼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

早就看出来他不对劲,但今天赢了球心情好,不想因为一点破事跟他吵架,于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简知宁原本是想到了车上再同他提的,但现在既然问到了,索性也不继续拖着了。

放缓脚步看向萧辰,一字一句很严肃地问他:“你明知道裴楠胆子小,偏偏去欺负他做什么?”

萧辰被他问得云里雾里,不停眨巴着眼睛脸上写满了疑惑。

简知宁看他没明白,于是直截了当提醒道:“我受伤那天中午,你为什么把他叫走?”

他这么一说,萧辰瞬间灵醒过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么屁大点事。

眯眼抬眉,周身渐渐染上一股骇人的寒意:“那小结巴找你告状了?”

“没有。”简知宁淡淡道:“我是听别人无意中提起的。”

“别人?”萧辰不屑一笑:“谁嘴这么欠啊?”

“那你向裴楠求证了没有?”

“问了,他说没事,但看上去挺怕你的。”简知宁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直接垂下了眸,不敢与萧辰直视。

简知宁发现,虽然萧辰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是放松随意的,但这人若真生起气来,他周身气息所环绕的强烈压迫感,也会随之逐倍增长起来。

骄傲如他,即使被冤枉,也根本不可能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与之相反,萧辰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一步步朝简知宁逼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找他了。我不仅找他了,我还威胁、吓唬他了。我说他太笨了,让他离你远一点。免得把你的智商也拉低,让你听到谣言连脑子都不过一下就随便当了真。”

说完之后,萧辰冷哼了一声看都没再看他一眼,把他撂在原地,径直上了车。

简知宁默默待在车身后面,回忆着萧辰的话反应了几秒。

当察觉到他一直在说反话时,才意识到这次自己可能真的是误会什么了。

按照事态的下一步走向,司机应该直接开车载着萧辰扬长而去。然而事实却是车一直停靠在路边打双闪等着自己。

快着小跑两步,简知宁打开门轻手轻脚地上去。

偷偷斜眼瞄了一眼萧辰,正独自板着一张脸闭眼靠在后座上假寐,便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

两人这种尴尬冷凝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家。

萧辰下车后重重摔上了门,见纪叔迎出来直接将书包丢给了他。

“回来了啊,那就准备开饭。”纪叔见状连忙吩咐厨房。

萧辰边脱外套边冷冷撂下一句:“没胃口,不吃。”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了楼。

与此同时,学校的篮球馆里。

人散得差不多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已经开始收拾场地。裴楠却始终安静站在一边,默默等着蒋维涛跟教练说完话。

“裴楠?你怎么还在这啊?”蒋维涛忙完以后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猝不及防跟他撞个正着。

之前蒋维涛提议大家一起出去聚餐,裴楠一直记在心里。虽然简知宁和萧辰走了,但他心中仍抱有一丝期待。

结结巴巴地说道:“蒋……蒋少,恭喜你…赢,我请……请你吃……”

“饭”字还未说出口,只听不远处几个背着运动包的同学对着他们这边大声喊道:“队长,还不走?”

“来了!”蒋维涛冲着那几个人招招手,后又转身看向裴楠:“嗨,我不喜欢吃鱼丸那玩意儿,你自己吃吧就别请我了。”

“先走了啊,回见!”

蒋维涛说完朝裴楠肩膀上拍了拍,转头大步流星地跟上了那伙人一起离开,把裴楠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篮球场。

第20章 “不逗你了”

萧辰说没胃口不吃,厨房那头却不可能真的闲着。

将炖了好几个小时的排骨汤盛到小碗里,配了米饭和几道解腻的小菜,连着盘子给萧辰和简知宁分别送进了房间里。

简知宁拿勺子在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着,面前色味俱全的晚餐却让他提不起任何胃口。

他能很明显地感知到,萧辰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依照自己对萧辰的了解,他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旦被提到明面上,桩桩件件都绝对不会否认。

但这次在说到裴楠的时候他语气明显不对,显然也是蒙了冤、含着一肚子委屈,但碍着那点傲娇的少爷脾气,强撑着嘴硬罢了。

正想得出神间,简知宁听到门外依稀传来一些细碎的脚步声,第一反应就是萧辰过来找自己了!

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好,急急忙忙就按下把手开了门。

纪叔看着火急火燎突然跑出来的人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后满脸好奇地问道:“你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在发现来人是纪叔后,简知宁眼眸中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

低头小声说了句:“没事。”便准备退回到房间里。

转身时不经意间看到纪叔手中拿着药膏,又看了看他去往的方向,最终停下来顿了顿,试探着问道:“这是……拿给萧辰的吗?”

纪叔举起褐色的玻璃瓶子哀叹一声,缓缓说道:“辰少爷打球的时候脚扭伤了,这个消肿止痛很有效的,我拿过去让他试试。”

脚扭伤了?

简知宁听完纪叔的话默默皱起了眉。

下午比赛才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两个人撞到了萧辰。

当时他在地上缓了一会后被蒋维涛拉起来,之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打完了整场,发挥还特别稳定,因此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他脚上有伤。

现在细细想来,下午两人一同从学校往外走的路上,萧辰的行动确实是比平时要缓慢一些的。

只不过自己当时心不在焉,所以对他的关注自然而然就少了一些。

“严不严重啊?”伤在萧辰身上,简知宁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

“应该是不严重,抹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但要是先生和太太在的话,还是会叫家庭医生来看一看的。”纪叔如实回答道。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送药了。”

纪叔说着摆摆手就要往萧辰房里走,简知宁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快走两步拦在了他前头。

“可以让我去送吗?”简知宁怕纪叔不同意,想试着跟他商量一下。

结果纪叔倒没他想的那么难说话,了然“哎”了一声,说道:“你想去就去吧。但就是有一点,我看辰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你说话的时候可注意着点,别再惹着他。”

简知宁闪着真诚的眸子点头应下,之后从纪叔手里接过药膏,独自往萧辰房间走去。

“进。”

轻轻敲过三下门之后,里面很快有了应答。

缓缓推开卧室的门,萧辰正翘着腿半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反复将盖子打开再合上,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见来人是简知宁,他淡淡向门口瞥了一眼。之后就像看见了一团空气般,眼中毫无波澜地吩咐道:“把门带上。”

简知宁一看他这别扭样子就知道气还没消。将药揣在怀里,自顾自走上前与他搭话:“听说你脚扭伤了,纪叔让我来看看。”

萧辰轻“嗤”一声,心道纪叔让你来的,合着他不说你就不来了?

虽是这么想,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没事,还死不了。”

看简知宁被自己怼得接不上话,站在原地抿着嘴有些局促的模样,萧辰怕自己闹得太过火再把人吓跑了,稍稍放缓了语气。

于是重新起了个话题,盯着他手里的药膏问道:“你拿的什么?”

简知宁低头看了一眼,将瓶子递到萧辰面前晃了晃:“消肿止痛的。”

说罢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径直在萧辰床边坐了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萧辰裤腿就卡在膝盖,一眼望去,脚腕关节处已经有了明显的肿胀,泛起一片淤青。

简知宁自己是对疼痛很敏感的人,所以看萧辰的脚伤成这样也不由得心疼起来,嘴里阵阵小声嘟囔道:“那些人怎么这么野蛮啊。”

萧辰看他这副软软的样子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但碍于面子还是不敢表现得太主动。

轻咳一声故作淡定:“打球就是这样,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我没事。”

看简知宁兀自打开了瓶盖,倒出一滩浅黄色的液体在手心。

萧辰一时间裴楠附体,说话也开始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干嘛?”

“给你揉揉。”简知宁说罢就着搓热的掌心,轻轻覆在了萧辰红肿的脚腕上。待温度冷却下来,围着韧带周围打圈缓缓地揉搓起来。

萧辰其实没有那么娇气,一点扭伤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原本药都没想着抹,休息两天就好了。

但简知宁突然对他这么关心,还亲自上手给他抹药。这一点倒是叫他十分受用,暗叹就是腿断也值了。

心里这么想着,萧辰不自觉勾起唇角,双手垫在脑后慢慢靠回到床头上。开始悠闲自在地享受起简知宁对他的“伺候”。

室内逐渐陷入到安静沉默的气氛当中,简知宁寻思着是不是该再找点话题,于是淡淡抬头瞄了萧辰一眼。

在看到他手里的打火机后,想了想问道:“这个是哪来的啊?你抽烟吗?”

萧辰看他说话时温柔小心的模样,就像一只软糯可爱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蹂躏。

于是轻笑了一声,坐起身缓缓靠近,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又不是没亲过,我嘴里有烟味吗?”

“没……没有。”

萧辰的突然接近让简知宁反应不及,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与其对望着。

“简知宁。”

萧辰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垂眸盯着他的嘴唇,看向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吻上去。

就在简知宁犹豫着要不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只见萧辰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缓缓说道:“我想上厕所,你扶我。”

“哦,好。”

简知宁定了定神,瞬间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脸红了起来。

架着萧辰的胳膊靠在自己肩膀上将他扶起,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向洗手间的方向挪动着。

萧辰既然能一路自己走出校门,回家后又步履生风地上了楼,自然在行动方面是不受限的。

现在这么虚弱无骨地将重心都转嫁到简知宁身上,多半是装的。

简知宁关心则乱,自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扶着他站定在马桶前,简知宁下意识想抽离避开。却在手堪堪收回之时被萧辰反手箍在原地,左右动弹不得。

“我让你扶我,你跑什么。”萧辰看着他的脸上逐渐泛起淡淡红晕,故意装作不知情,气定神闲地问道。

“没……没跑。”简知宁说着很自觉地将头拧向了一边。

萧辰憋着笑,自顾自拉开裤链,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滋啦”声响。

须臾之后俯下身子对着简知宁耳边吹气:“你害羞什么?没看过啊?”

简知宁闭眼深吸一口气,看样子是被他惹急了。将手重重一甩,转头就要出去。

萧辰见好就收,赶紧把人捞回自己怀里边笑边安抚他:“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别走。”

萧辰将他箍得很牢,两人紧密相接的躯体之间,传导着对方坚实有力的心跳。

简知宁缓缓抬起手抚在萧辰的后背上,顿了顿也抱住了他,终于将憋在嘴里半天的话说出了口:“下午的时候,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萧辰装着委屈明知故问。

“就…”简知宁顿了顿,“冤…冤枉你了。”

萧辰心里软软陷下去一块,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淡淡道:“嗯,原谅你了。”

简知宁本以为他还要就着这件事折腾两下,现在的反应也着实让人没想到。

于是带着几分不确定在唇间喃喃自语道:“这么容易吗……”

“不然呢?”萧辰皱着眉反问。

谁让我就是这么没出息,轻轻松松就被你拿捏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长了,也甜了,没有海星嘛?(狗腿保命)

菠糖开了一篇新文预收,也是比较带感的叔侄文题材。

相信菠糖的笔力的话,还请大家去多多收藏一波,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谢谢,菠糖鞠躬。

第21章 轻度抑郁

回到自己屋里后,厨房顿的排骨汤早已经放凉。

简知宁就着碗喝了几大口,简单扒了些饭,澡都没洗就瘫倒在床上。

而这一躺,又是翻来覆去地失眠了整整一晚上。

与萧辰的误会解开,并没有让他从心情上觉得更放松。

与之相反,细观近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微妙变化,逐条逐项都让他不由得从内心泛起深深的隐忧。

夜深月明之时,放弃强迫自己入睡的想法翻身起床。简知宁靠在枕头上默默拿出手机搜索了几项关键词条。

【长期失眠,心情焦虑可以吃安眠药缓解吗?】

【心思敏感容易胡思乱想是一种病吗?】

网上的解答各式各样,有人说别再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了,睡不着就是单纯不够累。还有人说这种情况可能是压力太大,可以试着靠运动和旅游来缓解一下。

简知宁目不转睛自下而上滑动着屏幕,每一条都会点进去看,但始终找不到自己真正需要的答案。

正准备关掉手机时,屏幕下方却无意间弹出一条心理疾病自测问卷的小广告。

他盯着闪动的对话框沉默了很久,须臾之后,动动手指终是将自己的想法在屏幕上敲了出来:【抑郁症的具体症状。】

入睡困难、多梦早醒、心烦焦虑。

逐一对照下来,他发现自己的状况与这些症状全都保持了高度一致。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随着抑郁症患者的自我意识活动减弱,会对之前感兴趣的事物渐渐失去探索欲。

而简知宁已经持续半年左右,提笔出神,画不出任何有灵气的作品。

第二天早上,他把自己想看心理医生的想法告诉了裴楠。

“已…已经这么严…严重了吗?”裴楠面色担忧地望向他。

“不知道,所以我想找家权威的医院看看。”简知宁如实回答。

“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不能请假。逃课的话……”他说着顿了顿,“到时候老师问起来你帮我打个掩护,就说我肚子疼去医务室了。”

裴楠记下他的交待,认真地点了点头。

后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问道:“听…听说心理医生是按小时收…收费的,再买…买药的话,可能需要几…几千块。你…你钱够吗?不够我给…给你。”

简知宁听见裴楠这么说后,心底不由得一沉。之前只想着看病,却忽略了最重要的费用问题。

心理咨询本身针对的就是小部分人群,咨询的方式既然是长期一对一,所以价格自然要比普通的流水线坐诊要高一些。

几千块…简知宁心里默默念叨着,原来现在看个病已经这么贵了?穷人想健康地活着还真是挺难的。

不能把这种情绪传达给裴楠,简知宁一边低头摆弄着手机掩饰焦虑一边故作从容地说道:“我有钱,你不操心。”

然而他在无意中看到屏幕上的二手平台交易软件时,还是默默点了进去。

裴楠坐在简知宁对面,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无聊在玩手机,纠结了许久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宁…宁宁,我有…有件事想要找你帮…帮忙。”

简知宁抬眉看向他,只见裴楠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地说:“可…可不可以帮我问…问问辰少,蒋…蒋少想考哪…哪所学校?”

蒋维涛?

简知宁突然想到裴楠上次主动去篮球馆占座那件事,结合他后来的种种表现,还有今天所说的话。

一个突兀的想法在心中猛地冒出来,裴楠该不会……

简知宁刚想张口询问,转念一想,裴楠本就面子薄,既然能这么拜托自己肯定是下了不少决心的。自己太刨根问底,只会让他觉得更加羞怯难堪。

况且…简知宁自嘲一笑,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提醒别人?自己对萧辰的心思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呢?

与医院提前预约好的那个下午,简知宁逃课了。

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安静的诊室里,只有简知宁和医生两个人。

相对放松地聊了半个小时后,医生给了他一张心理测试表,之后又开了几张检查单,让他去做脑电图和抽血化验。

在大厅等待的时候,简知宁的心情一直都很平静,结果出来后也跟他预想的差不太多。

轻度抑郁。

按照常理来说,早期抑郁症病情不太严重的话,通过自我心理调节的方式很大程度可以自愈。

但是医生根据简知宁的身体各项指标判断,还是建议他服药加以控制。

自己患有轻度抑郁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在简知宁的心中掀起什么巨浪狂风。

但是在听说需要服药后,他心中却起了另一层考量:“请问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后还可以输血给别人吗?”

“当然不行。”医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能供血,自己将失去待在萧辰身边的唯一价值。

虽然在萧家的每时每刻都想着逃离,但若是有朝一日他们需要自己……

扪心自问,他根本不可能真正做到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