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半晌，林琛看向韩宇。

刚对视上的时候，韩宇就被林琛眸中的绝望震慑到了，他愣愣的看向林琛，感受到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深渊，听着他沙哑的声音，韩宇被完全拉入林琛荒芜的世界里。

林琛说：“说实话，我对他是有恨的。即便他是我血缘意义上的儿子，我也没有办法见他，看见他只会让我想起顾晨一身鲜血，苦苦哀求我放过他的画面。

林琛自顾自说着：“他比寻常人怕疼，他对痛觉的敏感度是旁人的很多倍。他惜命到可以整整两年，每天都喝着难以下咽的药。就是这样柔弱的一个人，他明知道这样可能会死，却还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下来了。”

韩宇安静地听着，他能从林琛的话语中，感受到男人内心的痛苦。

林琛好像再一次置身在那天的手术室中。

他低喃着：“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早一点把他从顾青林手里抢过来。”

韩宇：“那时候你还不认识他，当然不可能会抢过来。”

林琛摇头，道：“其实高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我。他表现的很明显，我们一起打球的时候，我在国旗下讲话的时候，还有每次去教务处数卷子，身后总有一个小身板探头探脑地偷看我。”

林琛的眼眶有些泛红，他转身看向昏迷不醒的顾晨，他设想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那时候他还没有分化，他的腺体还没有损坏，如果我能早一点爱上他，早一点把他护在身边，现在他就不会躺在这里，他的腺体也不会受损。那么他时常提起的，想再生一个孩子相互做伴的要求，我也能够满足他。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韩宇离开时，他的内心远没有明面上这般平静。他们那伙人，只当林琛最初把顾晨养在身边，单纯是因为信息素的缘故。也从来没想过，林琛会如此用情至深。

——

顾晨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高一的某天，他终于鼓起勇气，用了攒下一周的饭钱去超市买了瓶饮料。

他把饮料送给正在准备退场的林琛，对男人说：“你打球好厉害，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林琛神情温柔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瓶，在众人起哄的声音中，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高一1班的林琛。”

从那以后，他总会去看林琛打球，他们渐渐熟络起来。

顾晨通过努力，终于考进学年前50名，他和林琛成为同桌。

林琛在了解到他的家庭情况后，竟然邀请他一起生活，然后他顺理成章住进了林琛的家里。

在18岁生日那天，分化成了oga，他们顺理成章的互相告白，然后在高中毕业那天完成了标记。

梦中的世界太过美好，他们相携走过很多年，走到白发苍苍，走到自然死亡……

突然，梦醒了。

醒在他和林琛相拥长眠的那一刻。

——

顾晨醒来的时候，林琛正在为他擦着手心。

一直紧握的手指忽然颤抖一下，林琛呆滞半秒，再抬起头时，便看到顾晨满目深情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