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

裴行野弯了弯眼角,伸手示意:“请吧。”

……裴提督真是个体面人,非但亲手为她拉开了车子的后门,还让她坐到了右边靠路的位置。

方彧被他的绅士做派弄得怪不好意思。

按道理说,谢相易可谓名门之后,应当比廷巴克图出身的裴提督更懂礼仪一些。可谢公子是个脚踏实地、斗志昂扬的奋斗逼,对一切花里胡哨的礼节嗤之以屁,从来不搞这一套。

她忍不住问:“阁下来医院看病吗?”

裴行野一愣,反问道:“小方来又是为了什么?”

方彧不假思索:“打阻断针。”

“……”

佐藤忍无可忍地颤抖了一下,似乎觉得这种词汇不能在他家提督耳朵前提及,会玷污裴行野宝贵的童贞。

方彧看了眼佐藤,心想,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他肯定没少给女朋友买暖宝宝,说不定还熟知止痛药品牌。

裴行野毫无凝滞地笑了:“哦,我倒忘了还有接种这件事,辛苦了。我是因为牙齿痒痒。”

方彧一贯稳定的表情僵硬了片刻:“牙齿……痒痒?”

裴行野苦恼而确切地说:“左边上面第三颗槽牙,又挠不到,真麻烦。我说拔了算了,可是医生说好好的,拔它做什么!”

裴提督说得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

这回轮到方彧沉默了:“……”

突然,佐藤开口:“提督是来看望小女的。”

方彧一愣:“佐藤云小姐吗?她……”

佐藤声线发涩:“她小时候不幸患了一种很麻烦的疾病,需要定时复查。”

他肃然重复:“就是这么一回事——提督阁下,没什么不好说的,您不必如此夸张地替下官隐瞒了。”

方彧怔了片刻,感到有些不合逻辑。

您不是佐藤云小姐的父亲吗?裴行野看望您女儿,您怎么反倒在楼下站着?

但佐藤神情严肃,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车停在了一处三层小楼前。

在军校学习潜伏与保密课程时养成的习惯使然,方彧先打量了一下环境。

一楼的窗外挂着腊鱼腊肠,二楼的阳台上则摆着一坛酸菜,三楼则空空荡荡、一尘不染。

方彧:“……这三层楼,好像不是一家呀。”

而且无论哪一层,都不像飘飘欲仙的安达涧山会住的地方。

裴行野摇下车窗,鸣了一声笛。

三楼的阳台门忽然被推开,一位黑头发、有着琥珀般色泽眸子的美人走出,斜倚在阳台栏杆前,抽着一支烟。

烟抽尽了。

裴行野低声说:“好了,下来吧。”

方彧不明所以,跟着裴提督走进楼道,直上到三楼。

裴行野敲了三下门。房门打开,那位眸如琥珀的美人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