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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卫丛懒懒地抬眉看过去,“好的,有请宗半雪同学。”

坐在卫丛后面的简一鸣看一眼卫丛,再看一眼站起来走上台的宗半雪,心有戚戚。

卫丛的任性和专业可不是说说而已,他还记得上一次卫丛上演奏大课,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总之上台的人全都砸了,其他老师就算是王曦,都可能会给学生留一点面子,留一句“今天的琴不太好”。

钢琴圈有一个众多周知的“黑话”,当老师说钢琴有问题,比如说“今天这台钢琴太潮了,大家的声音都不响”之类的,底下的学生就应该学会绷紧皮,这是老师给人留面子了,没指着人鼻子说“你们的音都太难听了!”。

但是——很不幸的是,卫丛不在那个“其他”的范围内。而且他骂人从来不给面子,简一鸣高一刚上他的课时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就是咸鱼简皮糙肉厚,完全没放在心上。可那天公开课的学生,大概是第一次接受卫丛的狂风暴雨,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两个女生当场哭出来,到现在还会绕着卫丛走。

而且卫丛在这种大课上不怎么抓基础,有问题都是一句“回去练”,反而是大家的痛点,表达方面抓得非常非常严,所以每一次上这种课都会骂人。

花国音乐生表达放不开也是一个普遍问题了。

去年开始,因为卫丛当了简一鸣的老师,出现在学生面前的次数多了之后,学校逐渐有了一个说法:毕业之前没有被卫校骂过的高中是不完整。

简一鸣对此只有一整页的省略号。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见到卫丛,兴奋之余又有害怕的情绪。

而且上台的是宗半雪啊……

她在台上一共弹了两首曲子,刚好十五分钟,时间控制力非常强,两首分别来自于巴赫和海顿之手,巴赫的还好说,海顿的就……

海顿的曲子有两个众所周知的特点,第一个是亲切友善,就像他的外号那样,“海顿爸爸”,他是一个性格特别好的作曲家,这种性格特点也反应到了他的曲子上。第二个海顿式的幽默就更好理解了,这位作曲家的曲子常常有惊人之举,比如著名的《g大调第九十四交响曲》,海顿故意把第一乐章写的又长又轻,到第二乐章时突然一个响亮的和弦,据说他第一次公演的时候让听第一乐章不小心睡着的人被惊吓跳起,所以又称为《惊愕交响曲》。

而宗半雪的海顿,像极了相声演员在台上说相声,抖包袱谁都没接到,包袱如有重量掉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场下一片死寂,她也面无表情。

什么叫社死现场?

这就是社死现场。

宗半雪弹完之后朝台下鞠了个躬,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表示对上台的人勇气嘉奖。